卷一 宮深似海  第十六章 新裝深鎖前緣誤,往來終究是舊人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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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如煙,猶記烽火當年。
    征人一去,有花堪折,日日催上望夫台。
    嫁娶須啼,年華逝盡,
    新裝深鎖誤姻緣,緣慳一麵。
    入宮三年,此後何時能得見君顏。
    ——沁妃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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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德宮外,侍衛緊密交替,不敢有一絲懈怠。全海快步步入前殿,隻見東方烈坐在鸞椅上,身上穿著的還是下午帶血的白袍。
    “糊塗,怎麼不給皇上換上龍袍,這都幾更天了!”
    “兒子怎麼說皇上也不應聲兒,隻好差人通知幹爹回來。”
    全海走進內殿,拿出嶄新的蟠龍式袞冕。“皇上,您先換身衣服,離上朝隻好一個時辰了。換好了,還可以休息片刻。”
    “立刻傳安達遠進宮。”
    全海一臉犯難,“皇上,要不下朝以後再傳安將軍吧,這~~”
    東方烈打翻了桌前的禦膳,怒道,“你越來越放肆了!傳!”
    全海不再勸阻,低頭小步倒退出正殿,臨走囑咐道,“先給皇上更衣。”得令的小太監無奈的看了看麵色凝重的皇帝,這不是要她去拔龍須嗎?
    安達遠正大步跨出前門,準備去朝堂等候早朝。隻見禦前侍衛統領榮靖快馬而來,滿身風塵。
    “皇上口諭,命將軍立刻入宮麵聖。”宣完旨,榮靖單膝下跪,喜笑顏開地說道,“將軍出去數日,末將可是升官兒了!”說著還用大拇指指向鼻尖,故作洋洋得意狀。
    “先別得意,在宮中不比軍營,要萬事謹慎而行,不可像以前那般莽撞。”
    “榮靖記下了!”
    安達遠遠眺宮門方向,警覺地問道,“宮中出事了?”
    “昨日晌午時分皇上遇刺。”
    “什麼?”
    榮靖急忙解釋道,“將軍放心,皇上一切安好,受傷的是新進宮的星奴姑姑。”
    “星姑姑?哪處宮殿的?”榮靖狐疑的看著他,將軍從不曾問過宮中女眷的事兒。
    “是梨花宮的管事姑姑。”
    安達遠放下心來,前次相見是在怡芳殿,況且她的模樣也實在不像一個宮的管事姑姑。“應該不是她。”安達遠喃喃自語。
    “將軍,進宮要緊。”
    “恩。”
    返京已有五天,按以往,皇帝早已單獨召見。可是若不是昨日發生的突變,興許還不能獨麵君顏。皇上是怎麼了?無緣由地調自己去北邊,戰事都打完了,議和又不是她的責任。從太子伴讀到現在十餘年,還沒有這樣疏遠於她。進宮得好好探個究竟,不然冷不防地再調她去邊塞,來回的冤枉路都夠她受的。
    “臣安達遠覲見聖上。”東方烈看到安達遠一本正經的行跪拜禮,隻覺得渾身不自在,諷刺道:“你什麼時候跟朕這麼規矩過?看來朕調你去邊塞數日,還真長了禮數見識。”
    安達遠聞言不等東方烈叫起,拂袖而立,放下朝珠和官帽,隨處坐了下來。“可千萬別,沒事還把她調過去,一路顛簸,不明白你在想什麼。”端起茶盞,一飲而盡。之後便神色稍變正緊起來。
    “找你來是想,你精通異族之術,通曉各家武功。等下朝前去梨花宮看看,昨日激鬥是否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安達遠聞言抬頭,放下茶盞,“你懷疑是他?”
    東方烈微微搖頭,“這樣的行刺,毫無組織,不像他所為。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昨日事發後竟有人在後宮燃放青煙。”
    “你是說,後宮中有他的人。”安達遠突然大笑,“那皇上可得擔心了,溫柔鄉盡是英雄塚。小心好夢不成竟被美人反噬一口。”再次端起茶盞往嘴裏送了一口。
    東方烈白了一眼,歎氣道,“你下朝後先去梨花宮,朕去下沁兒那邊。回來她們再商討。”
    “皇上”安達遠第三次端起茶盞,仔細回味,“你宮中什麼時候換了新茶?”東方烈沉下臉,戲謔得說,“等下你要見的便是發明這茶的主人,赫連長河的妹妹赫連曉星,千萬不要太驚訝。哼!”
    “赫連的妹妹?這算怎麼回事?”留下安達遠莫名其妙的臉,東方烈起身向朝堂的方向走去。
    “皇上有空也去看看她妹妹嘛!別隻顧著你的沁妃。”安達遠一麵喊著,一麵跟隨皇帝的步伐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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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花宮內,人流不息,熱鬧非凡。從早上起,各宮娘娘的慰問和賞賜就沒有停下。好不容易才把沁妃送走,原本她是好意看她,她卻苦無這份心情。看著腿傷又被包裹成厚厚的蠶繭般笨重,她用手指輕彈表麵,一遍又一遍。不關心賞賜來了多少,也不理會春潮和帶雨在她身上整了些什麼,即使再怎麼打扮,現在的她,也是養在深閨不見人。安泰和安平隨著金德成忙進忙出,唯獨不見青隱。帶雨說她還躺著,昨夜哭得不成樣子了。她心中感歎青隱的情意,卻沒有辦法前去安慰。
    金德成走進裏屋通報,“姑姑,皇上差人過來了。”
    “又送什麼來了,讓他們放下走吧,不見。”赫連曉星心裏煩悶得慌,本不是一時可以調節過來的,偏偏在這個時候來這麼多人。
    “不是。”金德成小聲說道,“是安達遠將軍。皇上讓他來查看姑姑所中之毒和激鬥的痕跡。如今正坐在前堂。”
    她眼前一亮,連忙起身,吩咐春潮前去奉茶,德成也囑咐帶雨為她整理好衣裳發髻。心裏驚起一絲漣漪,仿佛已經認定,前來的人必定是那日在怡芳殿裏的商寄遠。隻是為什麼他不告訴她他便是威武將軍?正在她低頭沉思,商寄遠已經隨著春潮進來。
    “奴婢星奴參見安將軍,請恕奴婢不能起身相迎。”在抬頭一刻所見之人,她並不詫異,反而微微一笑,儀態端莊。相較而言,安達遠的震驚反像露出馬腳一般。她但笑不語,欣賞他一臉的錯愕。
    他不能相信,在他麵前的姑姑,皇上如此重視的宮人,就是自己曾經認識的星兒。隻是片刻之後,他才苦笑一聲,“怪不得把我調到北疆,長河漸落曉星沉!皇上,這次你可是太有趣了。”
    “安將軍可是要替奴婢看傷?”她一語成定,把他從自己的世界裏拉回。
    他命安泰抬來一張木凳,“勞煩姑姑把手伸到座前。”
    他並沒有診脈的樣子,隻是讓她把手攤開,仔細的瞧了一遍,然後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麼。她並沒有打斷他,這麼近距離的接觸,不是第一次,隻是在明亮的地方看他,倒算得是頭回了。若說東方烈算是喜怒無常的一類,而安達遠則是不露人前,外冷內熱。不是有過交往,她必然認為他就如現在這般沉穩持重。雖俊朗剛毅,卻麵如鍾鼓,眼神淩厲,讓人避之不及。
    “想不到是你?”安達遠在端詳她手腕時,避著眾人眼神,微微張口。她看清了他的口型,想笑卻不敢出聲,同樣用口比劃,“我也沒想到是你。”相視一笑,萬語千言盡在不言。他瞥見她的腳,再以疑惑的眼神看著她。她露出慘慘地表情,假意拭淚,做著口型,“商大哥,她要成瘸子了。”
    她不知道他是否看懂了,他的麵色稍斂,起身對著她說,“姑姑好好休息,她還要去前院看看。”說著便轉身走了。她以為他會回頭,豈料是頭也不偏的背對她出去了。心中暗罵,得意什麼,等她腿可以下地了再跟你算。
    安達遠檢查完梨花宮的角角落落,便向乾德宮走去。眼中的怒火一閃而過,誰也不曾看見。這明明是鐵夏盟專有的冰蠶蠱毒,劍傷也可以看出是金蛇門的決裂斬。但是赫連長河怎麼會把火燒到妹妹的頭上。況且照自己的觀察,他並不是會走弑君這步棋的小人。再想起星兒的腳傷,心中不免五味翻騰。對一個偶然遇見一次的宮女,竟然念念不忘。“她又是吃錯什麼藥了?”
    不再多想,必須立刻向東方烈稟明,再圖後計。安達遠施展輕功,從景泰池上抄捷徑而過,瀟灑從容。由於行事匆忙,他並沒有注意到池邊楊柳的背後,有一雙眼睛盯著他,看得悵然。隻聽見後麵一瘦弱的婢女,追趕上來,“娘娘,您慢點行嗎?碧娥跟不上了。”碧娥跑到柳樹前停下,氣喘籲籲地說“太好了,不會再跑了吧。”
    那女子神情冰冷,緩緩回身,“走吧,追不上的。”碧娥從為見過主子這般冷落的神情,傻氣的自語,“下次碧娥會跑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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