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思緒，扭頭看向多鐸。怪不得在長廊外的他會有那樣的表情，原來他早就想好了要算計我，讓我出醜。怪我，光顧著替多爾袞和大玉兒擔心了，竟然把多鐸這個大魔星給忘了。
     皇太極聽了多鐸的話，興致大起，挑了挑眉道：“好提議。”
     我不好推辭，低頭看看自己的鞋，又十分為難。
     “大汗，小玉兒才從草原來，是客人，哪有讓客人跳舞的道理？不如就讓我給大家助助興吧。”大玉兒嫵媚一笑，拿起一副碗筷，來到桌旁的空場，抬手便舞。
     她歡快的步法，如同草原上肆意狂奔的羚羊，又如山間靈活的小鹿。她每一個動作都必舞到極至，每揮一下手臂，都會適時地用筷子敲打盅碗的邊緣，鈴鈴脆脆，伴著她連貫起來的動作，響成一陣歡快的節奏。
     她靈動地眨眼，嬌俏地看向席間，霎時，我的心跳便跟著慢了半拍。我與多鐸不約而同地拿起筷子，隨著她的節奏敲打著碗的邊緣，那聲聲低脆立即變得聲勢壯大起來，而她的舞蹈也進入高潮。
     展開一臉燦爛如花的笑容，忘情地旋轉著身軀，大玉兒宛如一個充滿激情的精靈，用她的身體，表達著對生活的那份熱愛。
     我崇拜地看著大玉兒的一舉手、一投足，一旋轉、一微笑，心底裏越發地感激她，而多爾袞看她的眼神則更加綿長幽深。
     大玉兒爐火純青的表演，讓哲哲大為讚賞，她一邊不慌不忙地給皇太極倒酒，一邊說：“大汗，大玉兒一向賢慧，又識大體，總該賞些什麼才是。”
     皇太極想了想，一隻手半掩著臉湊到哲哲耳邊，與她悄悄私語，幾句話聽得哲哲兩眼放光，邊笑邊點頭。
     我見此情景，立即別過頭去，正好看見多鐸翹著嘴角，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當下心頭一凜，忙停了手裏敲碗的動作，錯過眼神不再看他。
     大玉兒跳完了舞，又回到座位上，隻見她臉色微紅，氣喘不均，嬌態畢現。多爾袞一時間看的癡了，竟死死地盯著大玉兒，眼中再無旁人。大玉兒也意識到多爾袞的失態，麵上有些不大自然。
     皇太極的眼神落在大玉兒身上，微微一頓，眼睛半眯著，略有所思側過頭來。我一急，顧不得多想，失聲叫道：“大汗。”
     我本想牽住皇太極的注意力，免得他一回頭便注意到多爾袞，不想，包括剛剛失神恍惚的多爾袞在內，所有人的目光全被我吸引過來。四下裏一片寂靜，大家都一臉好奇地等著我的下文，這種倍受矚目的感覺，反倒讓我更加緊張。
     下文是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太刻意地想要去隱瞞一切，卻不知不覺地將自己推上了風口浪尖。
     皇太極，他的眼神太深奧，盯得我一陣心虛。我穩了穩心神，硬著頭皮道：“大汗，小玉兒在草原的時候就聽過大汗的威名，都說大汗驍勇善戰，威武不凡，今日有幸得見，小玉兒卻覺得您跟他們說的不太一樣。”
     “小玉兒。”哲哲一臉驚色，朝我眨了眨眼，示意我不要繼續。
     皇太極卻是哈哈一笑，擺出一臉願聞其詳的表情道：“小玉兒，你接著說。”
     我咽了咽口水，勇敢地迎向皇太極的眸光，大聲說：“小玉兒認為，披著戰袍的大汗才會看起來威武，騎在馬上的大汗才會驍勇，而眼前的大汗，實則讓小玉兒感到一股帝王之氣。”
     哲哲聽言，麵色緩和了許多，而皇太極卻不動聲色地問：“我不過是大金國的大汗，何來帝王之氣？”
     “我們大金國跟漢人的文化不同，但道理卻是一樣的。正所謂帝者，王也。大汗是大金國的汗王，地位就相當於漢人中的皇帝。再說，佛語雲：相由心生。大汗一臉帝王之相，且胸懷天下，誌比天高，成就霸業，逐鹿中原也是指日可待。”
     “說的好。”皇太極被我說的龍心大悅，眼中的光芒越來越深，仿佛已經置身在霧氣騰繞的頂點，看著氣勢磅礴萬裏河山，感受著翻手為雲、覆手化雨的奇妙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