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翎穿著一身極其朋克的黑風衣，高筒靴，衣角隨著淩冽秋風鼓動，現在一貫英氣逼人的臉上卻浮現了一絲不可置信。
    “你······”她指著林錯，“你是······”
    林錯笑了一聲：“要不是我當初給你處理了一下傷口，你可真就······”她聳肩。
    李雪翎回憶起來了。她在東城長跟人起衝突，有天卻被一個比她小好幾歲的小屁孩兒救了，但是林錯說的沒錯，當初要不是她，以自己受傷的程度，早就因為傷口沒有處理從而發炎發燒，自己一個人躺在大街上自生自滅了。
    她收了架勢，卻還是搞不清楚林錯的目的：“你到底想要幹嘛？······不隻是看熱鬧吧？”
    林錯咯咯笑了起來：“是啊。我想······”她湊近李雪翎耳邊，低聲咬字，“我想贖一條命。”
    李雪翎眯起眼睛。
    林錯沒有半點害怕：“當初你在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給了我一個疤，嘖嘖嘖，真是下了狠手。後來你說的，以後要是我有求於你，你能給我一條命。”
    李雪翎無奈地喊了一聲：“都停手！”
    巷子裏混戰的聲音霎時間停歇。
    張章和陳米都不是很好，宋輕身上也掛了彩，每個人都喘著粗氣，不解地望著李雪翎。
    李雪翎則是一挑眉：“我說話算話，選吧。”
    林錯心情極好地笑起來：“果然痛快！”
    她沒有半點兒猶豫轉身指了沈辭，李雪翎挑眉：“剛剛不是還看我打他？難不成你這是和你男朋友鬧別扭了？行，”
    他看了一眼沈辭，擺手，一指巷子口：“你可以走了。”
    沈辭卻沒有動彈，他一把把林錯拉過來，眼裏情緒複雜，想要脫口而出什麼，林錯卻沒有等他說話，直接伸手掙開了他。
    “林錯！”沈辭吼了一聲。
    林錯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繼續對饒有趣味看著這場戲的李雪翎說：“我要的，怎麼可能這種男朋友？在場所有人都沒有你曾經在東城遇到的人能打，你能撂倒他們，這裏的人，你可以隨時解決。他竟然還來自己找死，我怎麼可能要這種蠢得不能再蠢的男朋友？”
    李雪翎笑了：“不愧是你，你這是要······棄車保帥？”她含笑看了一眼陳米和張章他們為首的十幾個人。
    林錯故作神秘：“你覺得呢？”
    李雪翎笑了笑，搖頭，眼神卻逐漸危險起來：“你應該知道你翎姐的規矩。”
    林錯笑了：“我不知道，但是凡事隻要有籌碼，什麼不好做？”
    她突然擁抱住了李雪翎。
    在場所有人包括沈辭在內都被林錯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猛然睜大了眼睛。
    她湊在她耳邊曖昧地咬字，聲音輕緩的像是善誘，用小勾子在人心上撓：“我知道你當年為什麼要打那場架······”
    話沒說完，她被李雪翎用小臂壓著脖子狠狠貫在了牆上。
    “你當初是計劃好的？！”她問著手下又使了一份力氣，林錯當即發不出聲音了，麵上卻依舊是戲謔的笑容，她微微歪頭，張了張嘴，費力地作出一個口型，李雪翎湊近去聽，是破碎不堪的氣聲：“你······猜······”
    她臉上一怒，狠狠把林錯摔到另一邊，沈辭當即一把拉住林錯，一腳踹開李雪翎，看著此刻已經咳出眼淚的林錯又驚又駭：“林錯？！”
    林錯看了他一眼，但是沒有做出任何表示，隨即又走到了李雪翎前方，看著惱怒的李雪翎用已經沙啞的嗓子平靜地說：“隻要這道疤還在，我就是當年的證人。”
    她笑起來：“嘖嘖嘖，一個能打的賺錢機器。他的生意穩賺不賠。那個酒吧老板當初收留你，後來讓你成為他女兒，不過都是為了讓你在地下拳場幫他多贏那幾十萬而已。不過到了後來，你長大成人了嗎，越長越成熟······我猜，他是想——”
    “閉嘴！！！”李雪翎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巷子裏靜謐的氣氛。
    李雪翎的小弟都麵麵相覷，翎姐什麼時候狀態這麼崩潰過？
    短暫的沉默之後，林錯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渾身打顫，笑得出了淚花，甚至咳嗽出聲。卻還是在笑。
    “你閉嘴！！”李雪翎逼近她，林錯卻迎著她逼近的身影，一絲恐懼都沒有。
    甚至主動走近已經方寸大亂的李雪翎，用隻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是因為他對自己的女兒動了齷齪的心思······我猜的對吧？哈哈哈哈，他還想事成之後就把你賣掉，後來你和地下拳場的人起了衝突，也是因為你不想在那打擂了，想要逃，卻沒有想到他們和你父親是一夥的······”
    林錯被狠狠推開。
    她笑著踉蹌起身：“別生氣嘛，我又不是來刻意揭你傷疤的。我說雪翎姐，這個籌碼，你倒是告訴我，夠不夠啊？”
    “這算什麼籌碼？！”
    “怎麼就不是了？隻要我肩上這道疤還在，我就是當年這件事的見證者。”她挑挑眉，“我可以告訴所有人你的過去······誰知道你當年到底有沒有被糟蹋？”
    李雪翎又怒又驚，聽見這話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林錯！你——”
    林錯卻在這時從兜裏拿出了剛剛向宋輕借的那把刀，上下惦著，“但是這疤要是不在了······”
    她一笑，顯得狡黠極了：“那就沒有人知道你的往事。你既然能來南城，他們估計已經被抓住了，隻要唯一的證據沒了——”
    她突然放緩了聲音，逼近李雪翎認真凝視著她的眼睛說：“你就可以正常地生活了。你可以談一場戀愛，找一個正當的工作，每天晚上回家不會睡不著覺，你可以和你的愛人相擁睡去，你可以每天看見他在你麵前笑。我保證，他會讓你的生活充滿光。你不喜歡光嗎？還是說難道你喜歡地下拳場那種昏暗紛亂的，所謂的光？”
    李雪翎愣住了。
    她自小就在昏暗淫靡的酒吧和血腥的地下拳場生活，終日隻有出拳、保住性命、逃走這三個想法。每天都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酒吧在晚上營業，地下拳場也是，白天訓練、幹活，晚上比賽打拳，她······她怎麼可能不想站在青天白日下，隻是站著，什麼都不用做。怎麼不想有人來幫她，有人接住被人按倒在地毆打的她，然後像個英雄一樣趕走所有欺負她的人呢？
    誰都有自己崇拜的英雄，可她的英雄連個模糊的輪廓都沒有給她。
    李雪翎動搖了。
    林錯滿意地後退幾步，一下用那把鋒利的水果刀利落地劃開了自己的衣領。衣帶飄落，是一塊兒利器留下的疤，和光滑裸露的肩頭極為違和。
    林錯笑了笑沒有半分猶豫就打算動刀，看到李雪翎點頭之後笑容更大了。
    她狠狠朝自己的肩膀刺下去！
    沈辭眼疾手快馬上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不管不顧把她的刀奪下來，但是握住那把刀的······還有李雪翎。
    林錯沒有半點驚訝。
    李雪翎低著頭，手也鬆開，任由沈辭把刀拿走。她臉上看不清表情：“你當時救我······是計劃好的？”
    林錯臉上戲謔的笑不見了。
    她斂眸，過了好久才輕聲說：“是啊······”
    “你知道我會傷你，你也知道我講義氣，一定會給你一個籌碼，你就可以用這個籌碼，給未來的自己多留一條路。”
    林錯卻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是那樣······那樣悲憫，像是給過去那個自己給予悲憫同情：“不是的。我在等人······我想把這條命留給他。”
    李雪翎猝然睜大了眼睛。
    林錯見狀笑了，剛剛那種孩子一樣的神情早就不見：“別這麼驚訝啊翎姐，哪個小姑娘沒有幻想過白馬王子？但是我從來都知道我的這個白馬王子沒那麼容易一直待在我生命裏，難道不應該留好後路？”
    李雪翎看了一眼沈辭，林錯卻搖了搖頭：“可惜，被用掉了。不過為了朋友，也值了。”
    她明顯不相信，上下打量著林錯，半晌，愣愣開口：“你在賭·······？”
    賭她會不會心軟。
    也賭他會不會阻止。
    林錯含笑點了點頭：“很令人欣喜的是，我賭贏了。畢竟將心比心嘛。”
    他們都是一樣的。
    一樣的向往光明，所以林錯確信自己可以打動她。用重新開始生活這個籌碼，來換所有人的安全。
    她看了一眼李雪翎：“記得去醫院。今天說到底是我······卑劣。你的過去我會保密。”
    “今天，我栽在你這兒······我服！”，李雪翎笑了，臉上又是那副桀驁，“不過賭徒的籌碼用完就沒了。”
    “下次別讓我再看見你。”
    林錯笑了：“······謝謝。”

    作者閑話：

    emmm，抱歉，因為存稿要用完了，所以正在碼字中。今天有二更來補償下昨天沒有看到新章節的親們。
    厚著臉皮求下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