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朔將祈福燈陸續點亮，放入山澗，順水而行。樓苡坐在一旁，暗中以靈力將那些祈福燈上自己之名換作齊朔之名，讓那祈福燈本如豆大而微弱的光變得明亮，縱使寒風肆意，也不曾熄滅。
    “多謝！”
    齊朔方才一直不曾抬頭看他，聽見此話愣了下神，放下手中那盞燈，臉上漸露出滿意神色。
    他借光看向樓苡，隻此一抬眸，璀璨燈火處，美人笑如斯，光耀醉心神。
    齊朔還未察覺自己此刻並未憶北荒舊夢，雙耳就已不由自主地發燙泛紅，心中歡喜難抑，欣然而笑。
    “原來是稀客歸。”
    聞聲齊朔眼神忽變，臉上的光漸漸黯去。
    “弟弟為何攔我？”齊峰笑意依舊地看了眼樓苡，“我來此亦是為求福，並無他意。”
    此刻月乍明，照亮天際，夜空好似上了層黑釉，浮雲似落在黑瓷麵兒上的雲紋。
    雖那燈隻露一角，齊朔亦認得出，燈身之字乃齊峰親筆，他從前從不信奉天神。
    錦開國初，因禮崩樂壞致使混亂場麵，而在齊超然為帝期間，遵禮樂方迎盛世太平的說法，在今朝尤為信奉。故禮部及太常寺和鴻臚寺等專司禮樂外賓的，為齊仁所重。
    齊峰精明，在上元節奉燈，也不足為奇。
    “吾弟心誠，待客周到。”
    齊峰在山澗邊，望著祈福燈河上的祈福燈流向天際。過了會兒，扭頭看向樓苡，會心一笑，將手中那盞祈福燈點亮。
    “僅以此燈奉神。”
    本以為齊峰要將其置於水中，可眾人皆未想到，他竟俯身，將那盞明燈遞向樓苡。燭光閃爍照耀在樓苡臉上，他因詫異眼睛輕眨了兩下，齊峰臉上盡是溫柔地看著他，“天神，可成我所願否？”
    一顆靈光粒，向樓苡飄來，在他身旁環繞。
    眾生發願，其靈場生靈光粒，靈光粒本要至其所求之神，增其靈力。但天界各域，有專司收集整理靈光粒之神，使其有序且不亂。故並非所有靈光粒，皆如這顆一般。
    從前齊超然總向他發願。
    “願天神樓苡聽吾奏曲”、“願天神樓苡與吾同樂”、“願天神樓苡為吾所悅”……
    他總成齊超然所願，無一推卻。
    他是他一人有求必應之神，可那人卻為他求而不得之人。
    當真許久未曾見過靈光粒了。樓苡伸出受傷的手，輕觸了它。這是他與齊超然分別至今，唯一一顆。
    “開盛崇禮樂，粉飾欺子民。紫微陷，天狼升。願天神樓苡，助我奪嫡。”
    難怪它亮得有些刺眼，果真並非小願。可齊峰怎知，他可讀他所願，又為何如齊超然當年一樣，視他為天神。
    齊峰當真不掩藏自己半分野心，可樓苡並不厭他。
    “大皇子當是玩笑話，且不說小的如今雙手受傷接不得。本非天神，更不知大皇子所願為何，如何成之？”
    齊峰淺笑，將那盞祈願燈放入水中，複望向樓苡說道：
    “既有所願，心誠則靈。我當一心一意，以赤誠奉此天神，歲歲年年，此心不移。想來終有一日，天神會應吾所求吧！”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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