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乾靈恒宮，賀商曾呆過數不清的年月，如今看著卻陌生至極。他甚至不想再踏入其中，此宮中人，任他主人形神俱滅，公子身陷眇冥。
    縱使再無七情六欲，也當有些慈悲心腸。自己的子孫，不也是眾生嗎？
    帝神此刻正坐在太乾靈恒宮內的照心池邊，賀商行禮後抬眼瞧了一眼池水的顏色，雖是金光閃閃，可有些許赤色相間。可帝神給他瞧這些做什麼，告訴他自己有心事？
    “坐。”
    賀商在他麵前坐了下來，池水恢複無色。
    “啟明城之事了了？”
    池水嘩然作響，賀商覺得池水仿佛在敲擊著自己的心一般，讓他不舒服，便略挪得遠些，“嗯！”
    “讓你交心，便如此之難？”
    賀商見他慍怒，想著自己有事相求，隻得回到原處，接納那冰冷的水流衝入心間。整池的池水霎時化作赤色，帝神揮袖，使其變回原狀。
    “臣有過。”賀商起身行禮謝之。
    “坐下。”
    “您已知曉……”他是帝神，自然無所不知。
    帝神說道：“略知一二，你那道因燃靈烹藥拯救蒼生所生之光，從東邊照來。其後別說熙晟殿，便是太乾靈恒宮及各大小神殿，皆受其福，生光明雲，得澤靈光。朕有三問，望汝解答。”
    “自當知無不言。”
    帝神在二人麵前棋盤上落下一顆晶瑩剔透的棋子，“啟明結界，可是為讓你死而設？”
    “非也，障目之陣。”
    “你殺神醫，可是為讓此事不了了之？”
    賀商十分幹脆地落子道：“非也，當死之人，遺害無窮。”
    帝神未再落子，起身道：“熙晟殿設結界障目，又與人間禍害勾結。各有所圖，人間禍害謀權謀位，熙晟殿圖命。對否？”
    “非也，啟明城天災乃其域神利欲熏心所致，其目的便想使人朝拜供奉，增益其靈，與熙晟殿無關。若說熙晟殿有過，也隻是罪於疏防。”
    聽完賀商所言，帝神將一顆命石拍於白玉棋盤，冷冷地說道：“朕最厭你……與朕鬥智！”
    “臣……”
    帝神離去，忽而想到什麼，轉身說道：“禦音易擾心智，你往後莫要再碰，將其物歸原主吧！”
    “多謝帝神！”
    賀商總算舒展眉頭，露出一絲淺笑。
    “賀商，你是天神，更是智神之首，非是凡人，我勸你莫要胡來！”
    帝七子的神器金銀棋子結為屏障，將穹宇護住，擋住賀商的攻擊。可賀商很快以靈力落子破解這棋局，那些金銀棋子紛飛，光斑反射於熙晟殿壁上，如星辰散。
    賀商再次向穹宇襲來，帝七子竟以身擋之，他這才收手。
    “啟明天災，當負責者，除了那下凡作亂的天界敗類，還有你……”賀商怒氣盛，目光如炬，“穹宇殿下！”
    穹宇微揚嘴角，“大人怎可含血噴人？”
    “含血噴人？笑話，你是人否？”
    那神醫本是主管啟明城的天神符右，為熙晟殿十道神之一。賀商殺了他，又將其早已黯淡無光的命石扔至他們麵前，拂袖而去。
    “他……”穹宇看著那被毀的命石，驚訝之餘有些害怕。
    帝七子說道：“他散盡千年靈力，解啟明天災。倒是讓你這熙晟殿撿了大便宜，得啟明百姓感激供奉而靈力大增。便是如此，你尚且不是他對手。更何況他為智神之首，以失責之名除神，毀其命石，並無不可。”
    “如此說來，他將此命石送來，又欲打我，是為給我警告？”穹宇此刻才明白，賀商親手殺了符右，毀其命石，而非將其帶回，便是讓這恩怨到此為止。
    賀商不是不想讓帝神徹查，而是深知幕後之人不會認罪。若糾纏不休，他那小主人便需繼續在眇冥山海中受苦，在他心中，哪怕一天也不可多。
    “師父，公子為何還不來？”
    尚七著急地想衝入其中，恨不能多接樓苡一段，卻被門前高大無比的守門之神一瞪，嚇得躲在賀商身後。
    “來了。”賀商背著禦音，上前去迎。
    樓苡蒼白的臉上浮出一絲笑，雙手受過萬蟻噬掌之刑，看起來千瘡百孔，周身大小傷痕無數，已見不著何處好。
    “公子……”尚七心疼得哭了起來。
    賀商對他說道：“公子，回北荒去，我為你療傷。”
    “我……想去錦天城。”

    作者閑話：

    回去見媳婦兒（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