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如夢令 第四章: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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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雖行官道,卻並不好走,有幾個士兵行得吃力,騎馬的將軍催促他們快些。齊峰向後看了看,輕歎了一口氣,便對這將軍說道:“無需行色匆匆,時日足矣!”
“是。”
隊伍行了數個時辰,才到一處驛站歇腳。驛丞對他們已是盡其所能地滿足,生怕有何不妥之處。齊峰隻是好笑,一個窮鄉僻壤的驛站中,竟有這等華貴的東西。
夜裏驛站內有樂聲傳來,淒美動聽,齊峰正挑燈夜讀,他凝眉放下書,對門外守夜的士兵說道:“何人奏樂?”
那人生得呆頭呆腦,皮膚黝黑,動著他厚厚的嘴唇答道:“小的不知。”那將士聽得入迷,也未曾想到齊峰話中的真意。
齊峰無奈起身,走了出去。將士回過神來看見身旁站著的齊峰,被夜裏的寒意驚得打了個寒戰。齊峰循著樂聲走了過去,隻見明月之下,笛聲淒然,正有一人吹奏,身邊坐著一群人聽得入迷。
齊峰未曾上前打擾,而是轉身走到將軍的房門外,將軍早已睡下,鼾聲如雷。聽見叩門聲,便驚覺而起,穿上鞋履前去開門。見到站在麵前的齊峰,轉瞬睡意全無。
“大皇子。”
齊峰問他:“這夜裏的靡靡之音,將軍聽之如何?”
曾廣心想,他也未曾細聽,倒是伴著樂聲睡著了。又見齊峰如此有興致地問他,便摸著後腦勺笑嗬嗬地說道:“下官是個粗人,隻覺得好聽,也鑒賞不出一二來。”
“那將軍可曾聽過百羽獸的故事?”
曾廣搖搖頭,今日雖明月正好,月華照廊間,明麗美好,但他此時衣著單薄,雖不至寒冷,可卻有些不妥。便想請齊峰入室,待他披衣後再詳談。
可齊峰並無此意,“相傳百羽獸身有百色羽,能效萬鳥之聲,世間之樂無有不通。時魯王有一寵妃名蘆,告之魯王,若能獲其羽為衣,則可傾國傾城,若可食之,則可得其嗓音,延年益壽。魯王信之,遣兵前往,遍尋此獸。後百羽獸聞之而怒,至其國告於魯王此女將毀其國。魯王怒,派兵捕之,此獸忽吟,兵將皆自相殘殺,潰不成軍,魯王及此女慌亂逃竄,數次險喪利刃之下。”
曾廣聽到一半,驛站中的樂聲停了,齊峰亦停下了。曾廣心中不是滋味,便說道:“大皇子,這……”
齊峰說道:“後獸鳴忽止,眾人皆醒。再看之時,隻見此獸已死,見其側有一男子,手持利劍,劍上有血,近看之正為此獸之血也!眾人皆驚其如有神力,後細察之,此人聾。既說至此處,乃想告知將軍,以將軍之名下令,從今以後,再有人敢做與樂相關之事,說與樂相關之言,死罪!”齊峰說完便回到了自己房中。
曾廣心中嘀咕道:“有何話不能直說,雖我不識字,但這故事倒是能懂。這百羽獸乃是良者,卻被聾人所殺。那魯王乃是昏庸無道的君王,卻終被人所救。爾為昏君,我為聾者,這百羽獸嘛!可是你的親弟弟。”想著便打了個大哈欠,複閉門回房中而臥,鼾至天明。
“勞煩大皇子出關親迎,入納之幸。”賀若儀依舊風度翩翩。
齊峰笑著說道:“受皇之命,盡吾之職,護使之安,天經地義。”
隊伍裏有個臉十分浮腫,嘴上的胡子都快難以粘住的小兵聽到他這番咬文嚼字,不禁兩眼向天而望。
一行人行了數日,終至去曄郡十裏處的薑城。因天色晚,在此暫歇,明日東窗既白之時趕早啟程。
“哎,你們聽說了嗎?”將士們的房間在一個大房間中,夜裏鼾聲夢語說話聲聲聲入耳,不想聽見都難。
“何事?”
“關於北荒曄郡的傳說啊!”
“聽說了,不就是天下之曲之事嗎?”
“非也!”那人神神秘秘地說道。
“我知道,食人獸,夜光花。”
那人又搖頭:“你們說道皆是看不著的,無處得證,我說的那是存至如今的,有理有據。”
聽客皆急不可耐:“那你倒是說啊!”
此人見狀也不賣關子了:“你們可知曄郡和北荒大漠之交處有塊石碑?”
有個人答道:“聽說過,但從未見過。古人留石碑不過為誌事所用,有何嗔怪?”
說故事之人忙搖頭,“這石碑的傳說,你們怕是不知了。我小叔子便是曄郡人,曾與我說起過。”
“說來聽聽。”那臉過度浮腫的人說道。
“是。”這人不知是聽了他的命令還是如何,總之清了清嗓子就說了起來,“相傳此碑年份之久,當比錦國建立還要久。至於何時存於曄郡,倒是無從知曉。但曄郡中最為廣知的傳說,便是天帝九子離天和炎女的故事。”
那過度浮腫之人又問道:“那兩人與石碑有何關係?”
此人繼續說道:“莫急,但聽我道來。”
相傳曄郡曾名狐莨,屬隱獅國,乃帝九子離天所轄之處,狐莨城城主之女即為炎女。
帝九子乃天帝最幼子,但僅他一人為嫡出,甚得天帝喜愛。可惜他自幼神力低微且難提升,天帝雖遍尋智神解惑,又讓他嚐遍珍奇仙藥,皆不可得。
狐莨城山清水秀,與世隔絕,長治久安。
話說這炎女亦非比尋常,狐莨城主中年得此一女,此女出生後雙掌似火,凡近之者皆有灼痛之感,故無人敢近之,被視為妖女。但此女仿佛通曉天性,能與帝九子交流。
後炎女受人所害,帝九子不顧天規而救之,二人暗生情愫。
天帝尚未立儲,太子之位空懸,帝長子妒離天,故聯合隱獅國國主以長生不老為由共商大計。得知炎女之事,便借炎女威脅帝九子。謊稱若以此女之血煉丹,則可煉得長生不老之丹藥。國主喜,命人緝之。
見炎女受盡百般苦楚,而告其莫惜己之命,帝九子終不能忍。但不敢轉求天帝,否則此情暴露,炎女必死無疑。遂入天閣,殺神獸,毀命石。
命石乃其生石。凡神出生之日,皆孕出一石,此石若毀,則元神散盡,灰飛煙滅。
帝九子亡時,天崩地裂,萬雷齊鳴,心生恐懼。當時炎女已有身孕,一聲淒吼間,狐莨青山綠水頃刻間化作一片火海,此火連燒三月方滅,四下化作一片黃沙,即為北荒。
相傳天帝知曉此事,欲親手殺炎女,乃被其中一專管神石的天神阻攔。此神曰:帝九子未死,乃與此女同生,此女體內有帝九子神石之靈。
當初帝九子之命石被有心人調換,其真命石墜於狐莨,炎女之母孕時曾歇於此石。帝九子所毀之石,雖係其命數,但終不過先前的萬年修為。
天帝驚,石靈乃炎女,竟已血肉相融,此乃天命。遂罰其在北荒中,永生永世不得出。
有人聽完後說道:“這與石碑何幹?到頭來,你還是未說清楚。”
“這石碑乃炎女所造,二人皆喜樂,曾共創一曲。此碑上便刻著這首曲子,但這碑上之文至今無人能解。”
那浮腫臉說道:“莫非……這曲子便是入納人所求的?”
“前幾日聽見入納來的樂師說起過參碑之事,而後便不知了。”
“參碑?”浮腫之人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今夜月色好,既然不讓奏樂,也煩悶不已。我一人在驛站中走走。”
他經過驛站的馬廄時,聽見有人竊竊私語,也不知在聊什麼。他若要出門,必要經過馬廄,便不得不上前去。但見五位入納樂師,正竊竊私語。不知是說話過快還是說的入納語,他雖聽得清,但卻一句也聽不懂。那五人見他上前後便散開了,一齊看向他。他禮貌性地行了個禮,說道:“天色已晚,我在此巡視。夜裏涼,各位還是早些回房休息。”
那五人也回禮,未曾和他說話,便離開了。擦肩而過時,臉浮腫的小兵忽覺後背發涼,想來怕是衣著太少。怕染了風寒,便想快速回房休息。可惜剛走幾步,便被人打暈了。
翌日一早曾廣清點兵將時,發現少了一個,便問道:“何人不在?”
昨日說故事的那人說道:“文月。”
“啊?你可知他去了何處?”曾廣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那人說道:“昨夜他說一人出去走走,我等到子時他還未歸,出門尋之方圓數裏不見其蹤。後太過困乏,想來他定不會走遠,便……便睡下了。”
“尋不到便睡下了?為何不先上報後繼續尋?”
那人委屈地說道:“怕……怕驚擾將軍。且文月隻說在驛站中走走,說定不走遠,也不讓跟著。”
齊峰和賀若儀一同走過來,齊峰見曾廣生氣而有些慌張的樣子,便問道:“曾將軍何事如此驚慌?”
曾廣一時語塞,他出入沙場征戰多年,倒從未有過這等時候。便故作鎮定地說道:“有個隨行的將士不見了。”
“哦?”齊峰說道:“錦國軍規若逃兵者可是死罪,且此次前去亦不是征戰沙場,他定不好逃了。那去了何處?”
曾廣會意,心中雖已焦灼難安,但還是說道:“自然不會逃,但將士的安危也不可不顧,臣這便吩咐驛戶,若一日後還未歸,便去報官。一來不耽誤行程,二來不抽離人手。出了此等意外,讓賀若丞相見笑了。”表麵雖極力雲淡風輕,但額間的冷汗卻冒個不停。
賀若儀淡然一笑:“將軍處變不驚,佩服。”
眾人這便啟程了,曾廣一路心不在焉,時常不知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作者閑話:
明天某樓就要出場了,我的寶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