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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我的假期全用完了。他們假惺惺的幫我開了健康證明,打發我回荷蘭繼續做遊戲。沒辦法,我又打開MSN。我需要知道,節目那邊進展怎麼樣了。
“在?”我一上線,披薩先生就彈了出來。
“在。”我不冷不熱的說。
“你幹嘛去了?找你不在。”
他這是故意。“你不知道嗎?”我說。
“我哪知道啊,你在哪呢?”
等了這麼久就得到這樣的答案,我都懶得理他了。“猜。”
“別告訴我你在北京呢,你是回國了嗎?”
“明知故問。”
“什麼時候回去的?”看來這是例行的明知故問。
“上禮拜。”
“夠神速的,機票多少錢?”他在挖苦我。
“…4800。”
“哦,那還行。你什麼時候回來?”
“你知道的,我不回去了。”
“別開玩笑了,說真的,你幾號的機票?”
“我是說真的,我不打算回去了,除非讓我出去。”
“說什麼呢?你真不回來了?”
“我真不回去了。”
“那你辭職了?”
“……我想不回去就不回去了。不用辭職。”
“嗬嗬,”他笑了,“你不辭職就是還回來唄。”
我沒說話。
“回來以後告訴我一聲,我請你吃飯。”
他說的對,我不辭職就沒有說服力。他是個好人,還是讓我請他吧,等我逃出來以後。
我一直猶豫了好幾天,始終下不了這個手。我當然不想辭職,但是為了退出遊戲,我不得不下這個決心,我心疼得都不知道怎麼恨好了。他們把我逼到這個地步,我決不能原諒他們。
好,要是非得辭職才能退出的話,那好吧!但是你們要給我記住,我並不是自願辭職的。我是沒有辦法,我是被你們逼的。這是我最後能做的了,這是我的底線,辭了職我就什麼都不在乎了。這是我最最在意的事情!我隻有工作。是你們把我最在乎的東西奪走了,我會記住的。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們了,即使把我放出去也是一樣!我本以為我可以和你們好好說,好好解決。可你們偏要把我逼到這個地步。我真的傷到心了。
我打開郵箱,咬牙切齒的給副教授寫了一封辭職信,信寫的很簡單,我說我不願意繼續做我不喜歡的事情。Iquitthankstowhatyou”vedonetome!
副教授就象早有準備,專等著我的來信一樣,立即就給我回了信。幾乎是頃刻間,他好像是怕我再反悔似的,敲定我問,“你確定嗎?喬安?”我也立即就回複了他,“非常確定,我辭職!”
“好的。”他立即就回答了我。
收完信以後,就安靜了,我坐在自己的屋子裏,聽著外麵的動靜。果然沒過一會,節目組就通知我爸了。他假裝轉到我這屋,問我怎麼樣了?我直截了當的告訴他說,“我辭職了。”他一聽就急了,眼睛一下睜得溜圓。
“你真辭職了?!”
“啊。”
“唉,”我爸氣的一跺腳,“你這就把我們倆給坑了你知道嗎?!”我看著他慌慌張張的樣子,不知道他是真的還是裝的,我麻木不仁,麵無表情。“你這是給學校解了套,把我們倆給套上了呀!”我爸咬著後槽牙,指著我的鼻子罵,我覺得他恨不得撲上來咬死我。他們就那麼想要那一百萬美金嗎?我坐在那裏沒吭聲,我已經非常厭倦他們這種虛情假意的大呼小叫了。反應劇烈反而讓我覺得可憎。他轉身出去叫來我媽,兩個人跟凶神惡煞一樣,跺著腳攥著拳頭,劈頭蓋臉,鋪天蓋地的嚷起來,“安安,你辭職了?你怎麼不跟我們商量一聲……?”
“……你這是自毀前程!……”
“……你把我們倆給坑了!……”
“……快給人家教授寫信說你發錯了!”這怎麼可能呢?我根本不搭理他們。我知道這場戲早晚是要演的,所以我低著頭默不作聲,硬著頭皮聽著。隻等著有人出來找我把真相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我任由他們對著我指指點點,拉拉扯扯,“你趕緊給人家寫信,說你現在神誌不清,這個不算,你沒有判斷能力!”我低著頭,毫無反應。要寫你們自己寫去吧!“你這孩子!聽到沒有?”我爸媽是真急了,他們看說了半天沒有效果,跺著腳、搓著手回大屋去了。我是早已經鐵了心,他們不放我出去,我就不回去!
這樣過了兩天,算是相安無事,除了二老的歎息和爭吵,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倆開始為一點小事摔摔打打,家裏變得烏煙瘴氣。但我知道這是暫時的,假裝的,一切又都會過去,煙消雲散、恢複正常的。等我出去了,等待我的將是鮮花和掌聲,我當然還要重新回去做我心愛的工作。我任由他倆對我擺布、呼來喚去,隻要別動手打我,怎樣裝,我都不在意。但我心裏也十分著急,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夠再回去工作?我的工作又落下多少了?但是沒有人來恭喜我,甚至沒人敲我家的門。
第三天,他們說帶我散心,把我誆到了安定門,先開始說是去散心,等中午吃過飯,他倆把我拉到街邊的樹叢裏,開始露出了真麵目。“安安,你跟我們說實話,你到底有沒有病?”
我一愣,“沒病啊。”
“沒病你往回跑什麼勁啊!”我被她給訓得一愣,“安安,你要有病的話,咱們就去醫院看看。”
“我沒有病啊。”
“不,你就跟我們說,你現在還覺得有沒有那個節目?”我爸說。
“對,安安,你跟我們說實話,你連父母都信不過嗎?”
“你跟他們不是一起的?”我問。
“我們跟誰是一夥的啊?你有什麼還不能跟父母說嘛?你要是連父母都信不過了……”
我抬起頭來仔細端詳他們的臉,我覺得他的臉是嚴肅真誠的,不像是在演戲,沒準他們打算現在就要把我放出去了。我終於熬到頭了!他們還想試我最後一把,看我是不是堅定,如果我一口咬定要退出,他們就會被說動的,畢竟他們是我的親生父母。而且這裏也沒有攝像頭,沒有節目組和其他玩家的幹擾,我隻能賭上一把了。
“有。”我點點頭。
“有什麼?”
“節目。”
“你還覺得你現在在節目裏嗎?”
我點點頭。
“所有人都在演戲,你們也在演戲。”我試探著看著他們說。
“喲,”我媽竟然笑了,“我們演什麼戲了?”她笑得象動畫片裏的老妖精,她可能覺得這樣逼我,我就會就範。
“瞧,你笑了。”我說。
“我笑怎麼了?”
“……”我沒法跟她辯駁,我並沒有證據。
“安安,你可別自己困在裏麵出不來……你教授說了,要不行就帶你去醫院!”他們還想反撲,卻露出了狐狸尾巴,我怎麼能不抓住?
“你又聯係不到他,他怎麼跟你說的?”
“……上次你回來啊……你還覺得自己在節目裏嗎?”
“……”我遲疑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不敢說了。
“那不行就去醫院。”我媽可是抓到我的把柄了。
“那就去醫院!”我爸瞪著眼睛,斬釘截鐵。他們已經穩操勝券了。
他們做的太過分了,就因為玩家們不放我出去,他們就要配合到這種地步,這兩個財迷心竅的守財奴!
但是我哭不出聲,我甚至連眼淚都流不下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到這種醫院來,而且送我來的是我的親生父母。他們拉我,吼我,撕扯我,但我克製著自己,極力保持淑女形象,隻是身體努力向後墜,我不想去。我不想像一個真正的瘋子一樣,衣冠不整,披頭散發,雙眼迷離,鬼哭狼嚎一般的讓路邊的人撿樂子。我不是個瘋子!我沒有瘋!但是他們,我的父母,他們依然一邊一個,生生的架住我的雙臂,象拖著一挑死狗一樣強拉硬拽的把我拖過馬路。“不想去也得去!你們教授也說讓你去……別的我管不了,現在我至少對得起你們教授!”教授是你什麼人?你憑什麼要對得起他?那個狗屁混賬副教授!我不知道他們怎麼突然變得身強力壯、鬥誌昂揚。他們根本就不象我眼中那對衰老慈祥的老人。
尤其那個酒鬼,當他最初握住我手腕的時候,我喝令他鬆開,可是他不。他不僅不,而且他挑釁似的握得更緊,臉上掛著輕蔑的笑。這個酒鬼!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立即覺得渾身無力,虛弱不堪。我打不過他。更別提他們兩個。
我不得不蹲在地上,任由身邊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人們投來異樣的眼光。我好想哭出眼淚來,但眼睛就是幹澀的,除了痛苦和害怕,我隻能皺著眉頭求他們鬆開手。可他倆不信任我,他們害怕我在馬路上丟人現眼,不停的責罵我,讓我快走,我的肩膀扭得感覺快要脫臼了。“放開我……”我說,聲音小的連自己都聽不見,“我……”我想說我自己能走,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發不出聲,憤怒的話語就象滾滾熱浪一樣一浪浪往胸口上撞,但剛剛用到嗓子眼就突然間化為空氣,蒸發了,消失了,什麼也吐不出來了。
我用力一掙,我媽的手滑了,“哎!抓住她!”她沒留神,“她還挺有勁……”她象肘子一樣短粗的手腕再次死死的鉗住了我,“還齜歪!?”我爸使勁晃了兩下手臂,我的身體就象麵條一樣沒有力氣了,隨之而去的還有反抗的勇氣,取而帶之的是一種機械的無力,虛弱和絕望。我聽不到一點聲響,隻看到馬路上的車輛從我眼前嗖嗖的飛過。
我忽然覺得自己又回到了5歲的時候,惶恐,無奈,氣憤。我早都已經長大了!我不用再經曆這一切了!為什麼我還要再次經曆這一切?!可是我覺得無力,身體裏麵就象泄了氣一樣,癱軟下來,我不再做任何反抗了,一切都聽之任之了。
我在電視上見過他們的廣告,安定醫院的。裏麵的人全穿著白藍大褂,表情木訥,身體僵硬,走路時旁邊還有兩個白衣天使攙扶。
但是安定裏人頭攢動,熙熙攘攘,一片混亂,我不知道北京哪來的這麼多瘋子。我左手的這個老婦人,擠啊擠,擠到了掛號的窗口詢問。我迷迷糊糊的看著她後麵散亂的白發,心中掠過一絲不忍,但我又覺得這是應該的,瘋子理應如此。我爸則站在我身邊一隻手象手銬一樣牢牢的抓住我不敢放鬆一下。他緊張的找尋著我媽的背影,又時不時回頭來看我一眼,滿眼的厭惡。
等我媽回來,他倆又一邊一個,架著我穿過走廊,穿過一群瘋瘋癲癲的人。我使勁低下頭,與他們避開視線。我跟他們可不是同類。
我媽把號遞進一扇門裏,我聽見裏麵喊,“買本了嗎?!”我媽又唯唯諾諾的退出來,我又好笑又好氣,真想衝進去把那個護士揪出來揍一頓,她憑什麼對我媽這麼說話?我媽補了醫療手冊出來,醫生看都沒看我一眼就告訴她要先去做心電圖。
我被帶到一間小屋子裏,他們讓我躺在一張鋪了白布的小床上,護士不耐煩的讓我把衣服掀起來,然後把一些小夾子夾在我的身上。我以為是怎樣的檢查,可夾子涼絲絲的,夾到我癢癢肉上,加上生氣,我撲哧一聲笑了。我媽象個文盲一樣驚呼到,“快看快看!她笑了!”可護士根本不理她,我更加冷笑了,而她就更不舒服了,“你,你笑什麼呀?”我怒不可遏,瞥了她一眼,“我笑你。”“我,我有什麼好笑的?”我輕蔑的轉過頭,她就是這般豬頭。
等他們被這些檢查搞得暈頭轉向之後,他們又把我帶到了一排小凳子上坐下,讓我等,我們等了好長時間,中途有人來打擾我們,可我都不理睬。我把帽子拉下來,弓下身子低著頭,讓衣服把身體整個遮住。我什麼也不想聽,我跟這裏怎麼會扯上關係。簡直是格格不入嘛!可父母依然在不停的談論我。我母親一會兒猜測出現最糟糕的結果,一會兒又懷疑我是耍脾氣,裝著玩。父親則是一味的內疚,因為他家一個遠房親戚也有這個病,他覺得他有必要為他的基因負責任。我閉著眼生氣,為他倆的荒唐和愚昧感到惱火。
這時遊戲派來一個小夥子和我爸媽攀談起來。他說他經常來看心理醫生,說我還能治好,還能繼續玩遊戲、掙獎金,讓他們不要擔心。他說的太積極向上了,就好象是小學時的少先隊員。“我以前有抑鬱症,可我現在好啦,有醫生幫我開導,我就學好啦。”他彙報完畢就對我爸媽說,“叔叔阿姨,我能跟他聊聊嗎?”我就聽見我爸說,“好啊,我們正歡迎呢。”我聽見前麵有腳步聲,然後又立住。
“你好。”他聲音愉快的想個八音盒。我不理他。
“你好。”他又說了一遍,我還是不理他。然後突然,我覺得頭上的帽子被人給掀掉了,“你好。”我猛的抬起頭,怒目而視。他吃了一驚,可他還是說“你好。”他簡直就是隻八哥!我瞪了他一眼,戴上帽子又低下頭睡覺。我爸媽急了,“安安!”他們要訓我,然後忙著給那個小夥子道歉,“對不起啊,對不起啊,她心情不好。”
“沒關係,”那男的嗬嗬笑著,“她得的是什麼病啊?”
“喬安!”還沒等父母答言,診室門一開,叫到我的名字。“來了!”我爸像店小二一樣吆喝著,拉著我進去。
掛的是專家號。裏麵坐著個女大夫,胖胖的,戴副沒框邊的眼鏡,燙得一腦袋顫悠悠、幹巴巴的小卷,年紀看起來上些歲數了,一副沉穩木訥的樣子。
“說吧,怎麼了?”她拿著筆,看著我。我連正眼都不看她一眼。我見過的知識分子多了,我能像我爸媽那樣把她放在頭上供著?我都懶得鳥她。
我媽上來把我的帽子拽下去了。“跟大夫說說,你怎麼了。”我把頭扭過去。
“能跟我說說嗎?你怎麼不好啊?”我怎麼不好?是你不好吧?你們才都不好!你們全都有病!
我爸耐不住了,替我說到,“她就是自打一回來,就說她上了什麼節目,……”
“老讓我們告訴她真相……什麼真相……”
“還說家裏有攝像頭,可是我們家裏哪有攝像頭啊!那牆是我拿油漆自己一點一點的抹的……!”
“行了行了,讓她自己說。”醫生打斷他倆的話,看著我問,“他們說的對嗎?”
我白了她一眼,就光她那副趾高氣揚,自以為是的樣子,我就來氣。
“我問你呢。”她以為她是誰呀?你讓我說話,我就得說話嗎?我不說話,抬著眼睛瞪著她,我要用眼睛殺死她。可是我媽說,“您看她那眼神,她眼睛怎麼不動呢?”我氣得想笑,醫生一揮手,責令我媽退下。
我想起荷蘭那個虛偽的精神病醫生,她自己就應該先照照鏡子。而這個人如出一轍,好在她連笑都不笑一下,隻是一副一本正經的蠢樣。“你不回答我,我怎麼給你看病呀?”我覺得好笑,她可真是無能,別人不說話,她就沒辦法看病了嗎?這算哪門子心理醫生?我媽在一旁急了,“人家問你話呢!”他們在知識分子麵前就是這副低頭哈腰的樣子。我白了她一眼,把臉轉過去。
“你什麼時候有這種症狀的?”
“你能告訴我你是幹什麼的嗎?”
“你多大了?”
“這兩個人是你什麼人呀?”我覺得她簡直荒唐得可笑,你連你媽都不認識嗎?我用眼睛瞪著她,看她還打算說什麼。她一點反映都沒有,一連問了幾個這樣的問題,最後說,“那我沒辦法了。”她低下頭在手冊上草草的寫了兩行。“她現在拒絕說話,我也沒辦法診斷。”
我本以為就此解脫,總算可以回家了,沒想到她想都沒想就接著說,“那先開點藥回去讓她吃吧。”這是哪門子道理?沒法診斷開什麼藥啊?“按照說明吃啊,別吃多了,對大腦有副作用。”有副作用你還開?我還要仗著大腦做研究呢!可我爸媽不敢有絲毫的異義,點頭哈腰,唯唯諾諾。比起馬路上那威風勁,判若兩人。
我媽湊到跟前,哈著腰問,“大夫,她剛回國,還沒有醫保呢,您先給少開點吧?”
“都這麼多啊。一個療程的。”大夫不溫不火,漫不經心的大筆一揮。
我猛的站起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瞧她那眼神!她竟然那樣跟我媽說話!我站起來,朝著她那張自以為是的蠢臉,上去狠狠的啐了一口,著著實實啐了她滿臉。她嚇了一跳,一邊摘著眼鏡子,從椅子上滑了下來。你們不是說我有精神病嗎?我就病一個給你看看!可緊跟著,門哐當一聲就撞開了。“怎麼了怎麼了?”一個個頭高猛,穿著白大褂的男白衣天使,像張飛一樣哇哇叫著就衝進來了。我爸媽連忙象孫子一樣跪在地上給人家賠不是,我媽從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躬手哈腰的幫那個女的擦口水,她卻一臉的厭煩,低著頭,擺著手,一個勁的往後躲。
“不用不用,你們出去吧!”
“對不起啊,對不起啊!”我爸媽哈著腰點著頭,拉著我溜出了診室。
回到家,他倆就開始看著我吃藥。我把藥片扔到嘴裏,喝了一口水,“吃完了。”扭頭就走。
“等等!”我爸喝住我,“張嘴讓我看看。”他嚴詞厲色。我白他一眼,張了一下嘴,甩手就走。回到我的房間再把藥片吐出來,扔到馬桶裏衝掉。這樣成功了兩次。第三次,我爸突然要檢查舌頭下麵,我慌了,我是他閨女,招數都是他以前教的。我心裏害怕了。白了他一眼,張了張嘴,一甩手走了。“回來!”他從後麵追上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這孩子!你知道這一盒多少錢?好幾百塊錢的東西,你都給我扔了!”他怒氣衝衝的,象是要衝上來打我,我心裏又怕又氣,是你的錢重要,還是你女兒的大腦重要?我以後還要回去做研究呢!我平時連酒都不喝,你讓我吃這藥?!我怎麼能隨便吃你們連確診就沒有確診就開的破藥?!他拿我沒辦法,說要捏著我的鼻子往下灌。我很害怕,可他們終究還是沒敢,把剩下的藥收起來,沒再喂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