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佞臣 第二十四章:王爺!王爺!將軍府上紅衣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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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漠北的晝夜溫差大。
白日裏能曬得人脫水,晚上有凍得你不得不裹著羊皮褥子才能睡著。
邊軍苦。
這話,三王爺是剛有了切實的體會。
早上起來,就是鼻翼下就傳來一股子羊膻味兒,睜開眼雙目無神地看著屋頂老舊的橫梁。
耳畔,傳來的是外麵士兵們吼聲震天的操練聲。
腦中想的是盛京的繁華,還有那自己剛剛娶進門的兩房嬌美的妾室。
天降之災。
生無可戀的英王軒羽虓一臉的生無可戀地走出了,漠北軍給自己拾掇出最好的屋子。
漠北缺水,缺到什麼程度?
卻到邊軍看見三王爺委屈巴巴地用盆子洗臉洗手都會目光帶著異樣。
皇室如今”碩果僅存”的幾位王爺,都是從前朝皇室最為黑暗的時代掙紮著活下來的。
察言觀色都是一把好手。
但如今皇權日強,王爺們本可不在意這些,但說到底還是老軒家自己的家底子。
況且,漠北軍是當今聖上,也是英王的二皇兄的天子親軍。
天子登基前,便是在漠北軍打熬的,而且這易一熬就是十年。
於是,英王一咬牙,一跺腳,也不洗漱了,省水!
跟那些脫了靴子能把小娘子熏暈的兵頭子們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犒賞邊軍麼,不讓邊軍們痛快了,他何苦來哉跑這一趟的?
途徑校場,操練士兵們的軍官紛紛向英王請安。
英王隨手招了一個軍官。
對方立馬小跑著上前來,“王爺,有何吩咐?”
“你們薛大將軍呢?”
“這會兒應該還是在將軍府上呢。”
英王點頭,“去忙罷。”
軒羽虓掉過頭就往大將軍府走。
漠北的將軍府,在這邊塞算是頂奢華的了,城內衙門都沒將軍府氣派,但比之京城,卻是寒酸的很。
光著分一吹,就漫天沙子,再氣派的將軍府也好不到哪去。
英王想攔下見到他就掉頭跑進去將軍府通傳的親衛,但又攔不住。
縣官不如現管,進了漠北的地界,就是龍也得盤著……
除非,來的是他那個幺弟。
一想這個,軒羽虓就麵皮一陣抽搐。
皇帝讓他來邊軍走一趟,打了可是好幾個心思,而他一大早起來飯都沒吃就往將軍府跑,自然也不是為了蹭將軍府一頓早食。
將軍府內的仆役很少,少到隻有一個打掃宅子的老伯,一個燒飯的老婦。
剩下的就是隻管站崗的親衛了。
老婦用圍裙擦著手,忙從廚房裏出來。
眼前而立之年長得極俊,留著搭理的很非常整潔的小胡子的男子,老婦隻知道是個很厲害的王爺。
漠北,不知這個王,那個侯的,隻知道西北鎮國薛大將軍,以及當今的天子。
而這男子初來大將軍府,老婦要跪,卻被薛大將軍阻止了,隻告訴她,”這是個吃白食來的,尋常對待即可。”
老婦老伯很淳樸,自那後就真不給這位京城內數一數二的天家貴胄行大禮了。
英王不生氣,因為他來了,某人就不能回京述職了。
回不去了,就更見不到那人了。
男人,這樣憋了一年,到頭來你告訴我白憋著了,還得再憋一年,那是會發瘋的。
而如今……
英王仰頭看了看坐在將軍府最高的房頂,眺望京城方向的一身甲胄男子,也是微微歎了口氣了。
造孽啊……
自家那個要是個丫頭,他就算是去金殿上撞柱子,也要讓皇兄把那貨打包送來西北。
但這……
“貴人吃了嗎?”
“沒,想著大娘您的牛肉麵,就來了。”英王笑的很和善。
大娘笑著,“這就給您下嘞!”
英王笑著看大娘又鑽進後廚,仰頭看了看主屋的房頂,“下來。”
上麵沒有動靜。
英王琢磨著,自己再喊也是給自己落麵子,就找了守在這兒的親衛給他搬了梯子。
英王踩著梯子上了房頂,貓著身,小心翼翼爬到薛大將軍身邊,再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尊貴的屁股坐在了全是沙子的房脊上。
放眼望去,橘紅色大日初升,染紅了天邊那一方天,此景文人看了當賦詩一首,武人看了當浮一大白。
英王看了卻是扭頭問薛大將軍,“還生氣呢?”
在這邊關,英王就沒看見幾個不糙的軍漢。
這裏就連大將軍麾下的驃騎將軍都是一臉絡腮胡,看著就跟熊瞎子似得。
也不怪乎如此,為了省水,老爺們兒們連臉都不洗了,你能指望他們過出個什麼人樣兒來?
軍中葷段子的笑談就是某某上官去逛窯子,一脫靴子,把窯姐兒直接熏暈了。
但,全軍上下,唯有一個男人例外。
那就是大將軍薛成棟。
每隔三日必要沐浴,每日一定把自己打理的幹幹淨淨的。
明明年過三十的人,麵不續須,要不是薛大將軍再如何在乎,也避免不了大漠火辣的日頭,還有這一身軍陣中拚殺出來的殺氣,就真讓人當個小白臉了。
而這個行伍眾人為何如此愛惜自己的形象……
英王麵色複雜地看著不理他的薛大將軍,不死心地又嘴碎了句,“你真想回京其實簡單的,上書皇帝,說你想成家了,你信不信,滿朝貴女,就算是皇室的宗女,隻要你點了,我家那坐龍椅的兄弟就敢給你批。”
這句話,終於換了點薛大將軍的反應。
軍伍不需要話多,有時候就是一個”殺”字,便可血流漂櫓。
再如現在,隻是輕描淡寫一個眼神,英王就啞火了。
但想想還是不死心。
皇室寥寥不多的幾個王爺,還有當今聖上就對一件事最為上心,那就是給自家幺弟剪爛桃花。
沒辦法,誰讓自家弟弟桃花樹上開的都他娘的是公桃花,而自家的也不是丫頭,是個貨真價實的帶把兒的
這是何其糟心?
“你說,你們,別的國家的大將軍都是老不情願被皇帝老子招回首府了,生怕就是一個有去無回。擱咱們這兒可好,大將軍死氣白賴要往京城跑,就跟餓了幾十年的老爺們急吼吼要逛窯子似得。”
“咱們萬歲爺更狠,直接按著大將軍在邊疆手握重兵,讓馬兒跑,還不給馬吃草,也不怕您薛大將軍直接擁兵自重了。”
薛成棟直到此時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們大可讓他來犒賞邊軍。”
英王默了。
半晌才來一句,“你可死了這條心罷!你見過誰家拿肉包子打狗的?”
大將軍一點不在意王爺把自己比喻成狗。
“那就滾。”
英王當然不會滾,他這次來,就是苦口婆心渡大將軍過”苦海”的。
軟綿綿的小娘子不香嗎?
就算臉沒自家混賬弟弟長得好,但男人嘛,吹了燈,拔了蠟,還不是一樣的?
怎麼到了跟自家弟弟攪合在一起的這些老爺們兒身上,就一個個都成他老母地成了上窮碧落下黃泉的癡情種子??
嘿,要是說兩邊都是愛的你儂我儂的也好。
你們倆來個牛郎跟織女一般的轟動天地的愛戀,他老軒家的哥兒幾個也認了,一閉眼一狠心,就給允了。
但你看看自家弟弟那是個什麼玩意兒?
王府裏的公子前前後後拉出來都快能成一個營了。
他們幾個哥哥,每天看見臭弟弟在王府男人窩裏快活,都要糟心死了。
這朝上,還有手握重兵的薛大將軍來裹亂。
好罷,當年能成功扳倒張黨,薛成棟最後的”背叛”,還有漠北軍回京清君側起了關鍵作用。
為了當時策反張相國手裏捏著的這顆”棋”,自家十二弟也是豁出去了,那是真的親自下軍用自己來”犒軍”。
至於犒沒犒成,三王爺不敢問,也不忍問,但當時二皇兄是在漠北軍的,他應該知道一些甚麼。
“哎……你說你何苦來哉?”三王爺唏噓道。
“其實,你想小十二也不是不行……”
薛成棟睨了身邊的英王一眼。
“隻要你解甲歸田……”
薛成棟笑了笑,說不上來那笑什麼意味。
“你覺得某要是身上這一身甲胄,他能正眼瞧我。”
這話說的很平靜,沒有一點嘲諷的口氣,就像是描述今日太陽好,天很藍,刮的風還是卷著半斤黃沙。
英王嘴角抽了抽,摸著良心說,“他後院全是男人,相信我,你要是卸甲了,他肯定第一個屁顛顛跑來大西北接你。”
“你也說了,他後院男人很多。”
英王不說話了,學著軍伍中的風氣,抱拳一禮,“佩服,你竟然還想專寵。”
薛成棟很認真地看著英王,“你的王妃,會讓與他人麼?”
英王差點一口唾沫吐這混不吝臉上。
王八蛋,什麼都敢說!張嘴就問他要不要綠帽子!呸呸呸!
英王想罵,但衡量了一下他跟麵前這位之間猶如天溝的武力值,嘴巴蠕動了一下。
君子,可以忍一時之辱!
嗯!他很君子,所以他很能忍!
但,王爺的眼珠子還是時不時從大將軍尊貴的屁股上溜過,倒不是他也有什麼分桃之好,隻是想著自己要是出其不意踹上一腳,能不能把大將軍從房脊上踹下去。
隻是,此時,有一親兵來報。
“報!府外有人求見英王殿下!”
英王很是稀奇,在這大西北的,誰能一大早找自己找到大將軍府。
薛成棟直接站起身,一躍而下,很是放蕩不羈。
講真的,若非逍遙王不睡朝中臣,就薛大將軍這滔天的武人英武氣概,沒理由軒羽墨看著不眼饞的。
“何人?”
“來人說,您見了便知。”
英王皺了皺眉。
“傳進來看看。”
親兵抱拳,退下傳信。
英王也站起身,貓著身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梯子那裏,上來容易,下去難,對著木頭梯子,王爺扯著脖子對院子裏站著的親兵道:“什麼人帶什麼兵,就不知道上來搭把手,扶一下?”
這才上來兩個大將軍的親兵,幫英王扶著梯子。
英王下來時候,將軍府外守門的親兵引著一個”光彩奪目”的人來。
說來者光彩奪目是因為在這荒涼到黃沙大風揚的西北地的,是個一身紅衣,皮膚白皙,白布裹目的瞎子。
而這瞎子長得非常好看。
就連給他引路的親兵,都忍不住回頭偷瞄他兩眼。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男人長得好看了,也是會讓男人多看幾眼的。
英王確定了,這人自己不認識。
長得這般出色的,他見過,一定會謹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