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佞臣  第二十章:王爺!王爺!有問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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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羽恩還是站在門口拱手一禮道:“冒昧前來,實不知此處有人,還望海涵。”
    心情原本陰鬱的逍遙王微微揚眉。
    王府內何時來了這樣的憨貨?
    他倒是有些像看看。
    “進來說話。”
    氣度不凡的男子繞過屏風,進入室內。
    這間屋舍比其他的湖心小樓的室內水汽都要大,而室內那一方池子也解釋了,這裏為何水汽如此之大。
    清澈的池水擋不住滿池的春光。
    靠坐在池壁的男子毫無遮擋之意。
    他那一頭摻雜著銀絲的長發鋪展在身後,宛若一扇銀黑相間的合歡花。
    燭光下,那一張美豔近妖的臉,不在如同往昔掛著幾分笑意,幾分滿不在乎。
    但,對於張羽恩來說,第一次見,他被追殺的狼狽,又趕上半夜三更,著實沒有看清楚過這張臉。
    此時一看,心頭隻有一個字,美!
    然而,男子的臉用與美掛鉤,似乎怎麼都不是件好事。
    逍遙王被這麼直勾勾的看著,也不知是因為剛散了藥性,渾身無力,根本懶得跟他計較,還是怎的,隻是撩了一碰水,懶洋洋地潑想了麵前八尺高的男子。
    這才讓麵色微紅的張羽恩拱手致歉。
    “羽恩失禮。”
    逍遙王細細地打量著麵前的男子,尤其是那一張臉。
    年輕,英俊,風華不輸他父親,想來張君要是年輕,便是這副樣子罷?
    曾幾何時,他對那張半是風霜卻俊朗如久的臉說過太多次,”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逢君未嫁時。”
    然而,真遇到這一張酷似故人臉的年輕人時,他心底卻生不出半分喜愛。
    有的隻有忌憚,憤怒,諸般種種負麵情緒。
    但,那個男人絕不會這般怯生生地給自己行禮,也不會局促到因為自己的一捧水,就局促到不敢再看自己。
    那個男人的話,大概會饒有興致地繼續看,狠狠地看……
    “長得雖像,但你這性格倒是真不像他。”
    這裏的”他”自然是指的聯係起這兩人的那個男人。
    張家的已經被處決的家主,曾經挾天子令諸侯的那位梟雄。
    張羽恩也不知道怎麼接話,似乎這話怎麼接都是錯的,不如閉嘴不言。
    “你不知道,這裏,在這個時候,是不能隨便進來的嗎?”
    說話間,逍遙王又鞠了一捧水,澆在了側頸上,衝下了殘留的血痕。
    但那紅腫的爪印印在白瓷般的皮膚上,卻是怎麼澆,也去不掉的。
    “啊?”張羽恩吃驚地抬頭,似乎從沒聽說過這個說法。
    逍遙王微微挑眉。
    嗬,有意思了。
    “誰讓你來這裏的,又讓你做什麼?”
    張羽恩對上那一雙似乎要把他剝光,看個透徹的眼睛,視線下滑,看到氤氳水汽下的那具身體,臉瞬間漲紅。
    “是後院的一位公子……”
    “嗬。誰?”
    “陳升平,陳公子。”
    張羽恩並不笨。
    對方要害他,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到了這個節骨眼,還以為對方真有什麼隱情。
    隻是,張羽恩不懂,外麵朝廷的人要他死,他可以理解。
    但這王府後院裏住著的公子們,怎麼也對他敵意如此之大?
    唯一一個對他笑臉相迎的,卻是不吭不響陰他最狠的。
    好在,眼前這人顧念幾分舊情。
    還願意跟他繼續說下去,就是代表沒有責罰的意思。
    想到這裏,張羽恩忍不住想問。
    “您……與”他”是怎樣的關係?”
    ”嘩啦啦”——
    這樣的一個簡單的問題,卻讓浴池中的人突然站起了身。
    他轉身走出浴池,每一步都淌起”嘩啦啦”的水聲。
    彎腰撿起一件草草披上,也不顧沒擦幹的水珠把衣服弄得潮乎乎的。
    逍遙王走到張雲麵前。
    身高卻隻到高大男人的肩線。
    這卻絲毫不減張羽恩仰著頭看著他的氣勢。
    指腹泡的都有些皺巴的手指點在了張羽恩的胸口。
    ”砰”、”砰砰”……
    能感受到越來越快的心跳。
    “想在王府活下去,教你一件事……”
    似乎還滴著水的男子踮起腳尖,朱唇湊到男人的側耳,“千萬不要在我麵前,再提起你那個死鬼爹。”
    ……
    翌日,王爺自湖心小築回了寢殿,隻下了兩道指令。
    其一,陳升平出府。
    其二,守在天陵院門口的鴉衛統統庭杖四十。
    這兩件事都圍繞著一個人。
    一個最該在昨晚被罰,而今日卻安然無恙的人。
    似乎,王府後院的冷戰,隨著王爺的回府而不聲不響地結束了。
    第一個上門的卻是華公子。
    華公子走進王爺的福壽殿殿前大院,便看見長壽苦兮兮地跪在大太陽地上,身形搖搖晃晃的。
    想來是跪了一些時日了。
    華公子看了看跪在那裏的長生公公,又仰起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
    腳步加快了一些。
    他算著時日。
    還有,皇帝將王爺關進宗室府的時候,王爺身上應該是沒備著藥的。
    那麼……
    踏入內殿,隻見那人懶洋洋的癱在床榻上,就像是一攤死貓餅。
    看了這個狀況,華公子心裏也有數了。
    “來了?”
    榻上的人大概是聽了腳步聲,即便不回過身,不睜開眼,也知道有人走進來了。
    腳步聲不疾不徐,款款大方,一聽便知道絕不是奴才。
    王府後院的六大公子,每個長得都是極好的,且風格迥異。
    華公子周身便透著一股兼愛天下、仁者無敵的仁愛君子的氣度。
    隻是,此時,那張恬淡的麵容上,此時卻泛起一絲波瀾。
    躺著的人,真的知道進來的是誰嗎?
    似乎是心有所感,王爺懶洋洋道:“怎的不說話?”
    而後,一隻手伸過來,遮擋住了榻上之人的眼睛。
    王爺輕笑:“難得,你有這份”雅致”。”
    華公子依舊不出聲。
    “你身上那股藥香,走到門口我就聞到了。”
    無奈地一歎。
    這樣的試探挺沒意思的。
    他就算猜出自己,又能證明什麼呢?
    自己渴望得到什麼結論呢?
    華公子的指腹按在了王爺的脈上。
    隨著脈搏的跳動,作為當代藥王穀兼濟天下的神醫,他的眸光卻是越來越暗淡。
    比醫者不自醫更愁苦的事是什麼?
    大概就是心愛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他卻無能為力。
    狗屁的神醫,狗屁的自己!
    大概是感受到了身後人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
    逍遙王翻了個身,另一隻手放手拍了拍華公子的手臂,又把身子往後退了退,騰出榻上一片空處來。
    華公子順勢坐下,軒羽墨便打蛇上棍地順勢趴在了他的腿上。
    “就知道你對我最好,華哥兒~”說著,還要用自己的臉蹭蹭對方的大腿。
    隻把人蹭的心裏冒火。
    這人就是這樣,明明一舉一動就跟小貓小狗一樣不帶著刻意的味道,但就是這樣才最撩人。
    再加上他的那張禍害紅塵的臉,妖了孽了!
    “別鬧!”華公子有些忍不住,輕輕拍打了逍遙王的後腰一下,示意對方,這青天白日的,不適合做什麼。
    逍遙王撇撇嘴。
    本想嘴欠地說一句,”要是煜哥,這會兒就會把他這樣再那樣。”
    但今天,他感覺了一下酸麻的後腰,還是忍住了。
    似乎是為了緩解剛才有些燥熱的氣氛,逍遙王問道:“你怎的沒想法子給我送點藥進去?”
    華公子沒說話。
    “你想讓宮裏的人發現我身上的”問題”。”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華公子微微合眼,再睜開時,目光中沒了往常柔和。
    “這不是”問題”,在這樣下去,你會死。”
    “人都會死呢,華哥哥,即便你是舉世無雙的神醫,也擋不住人生老病死。”
    “嗬……”自嘲一笑。
    舉世無雙的神醫都對他的狀況束手無策,那自己算是個屁的神醫。
    “所以,你想讓皇帝知道。但他知道又能如何呢?”
    “舉國之力,未必不能找到煉製當初這藥的人!”
    “我在找了,如果我找不到,皇兄那邊知道也隻能是瞎著急。”
    “最後一家人圍著我,食不下咽,天天如喪考妣……嗬,再者說……我當初都很難接受的事,二皇兄又如何能輕易接受我如今的狀況?”
    “你告訴他,我找男人就會死,而且死的很慘,他第一個反應大概就是拿天子劍一劍捅了我。”
    華公子麵色微微古怪,“你怎麼會這麼想?”
    王府後院幾位公子往日都看不過眼彼此,但對於某位陛下的看法倒是出奇的一致。
    要不是他登基為帝了,忌憚著整日寫起居錄的史官,嗬,他怕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
    逍遙王瞥了一眼華公子,“我還要說多少遍?他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不然……”
    不讓當初他也不會死保二皇兄。
    畢竟,在那時的張黨眼裏,太子死了,第二個皇室內該死的人就是當今聖上,那個時候率軍鎮西北的二皇子。
    為了讓當今的皇帝登基,逍遙王耗費了多少心神,又吞吃了多少屈辱,這都沒有人知曉了。
    因為皇帝登基前,逍遙王直接坑了整個皇宮的宮女太監還有侍衛。
    若不是新帝登基迫在眉睫,他甚至能做的更絕,把正座皇宮付之一炬,重新在廢墟上蓋個新的。
    所謂”裏外三新”,說的大概就是當時新帝登基時的景象。
    也許就連當今的皇帝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登基,如今的逍遙王在當年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於是,華公子說出了他自覺是最絕情話,“如果你死了,我會立即忘了你。”
    逍遙王一怔,而後輕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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