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悲痛欲絕的看著薑南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眼睛緊閉著，整個人紋絲不動的直挺挺的躺在床榻上，好像是要一睡不醒似的。
    皇後伸出手，顫抖著想要去摸摸薑南，可伸到一半又將手收了回去，不敢碰觸薑南。眼眶中的淚水任由它掉下來，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卻是一刻也不舍得眨眼。
    “微臣叩見皇上，皇後娘娘……”拜見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候在一旁的皇帝扯了起來，“廢話少說，還不快來給太子看一看！”
    白杏這才站起來，走到榻邊上，輕輕撩開太子身上的衣裳，血肉模糊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屋內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嘶！”這傷的可不輕！
    皇後忙不迭的問，“白太醫，太子可還有救？”聲音發顫。
    白杏將寬大的衣袖擼起來，在太子身上仔細觀察了片刻，看了看左右服侍的侍從婢女。
    宏啟帝使了個眼神，眾人皆退下。
    白杏遙遙頭遺憾的開口道，“太子身中要害，怕是活不了多久，微臣盡力而為，也隻能將太子殿下多拖些日子，還望皇上，皇後娘娘節哀。”
    皇後頓時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一個踉蹌，跌坐在榻邊上。
    宏啟帝也緊了緊拳頭，眼眶有些發紅，張開嘴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沉默良久，“白卿，盡管治，能拖上一天是一天。”宏啟帝端詳著稚兒的臉龐，許久，閉上了眼睛，抬頭，不讓眼眶裏的淚水掉下來。
    屋裏彌漫著絕望的氣息。
    沉寂的屋中，隻剩下白杏為太子薑南醫治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為太子殿下上好藥，包紮好的白杏並未多說什麼，無聲的叩首後，悄然離開了屋內，在屋外對著伺候的侍從婢女好生的交待了諸多注意事項。
    “咯吱。”門扇關上了，屋內僅剩他們一家三口。
    隔絕了屋外的絮絮叨叨，屋內一片寂靜。原本忍耐住不哭出聲的皇後，再也忍不住，“嗚嗚，嗚嗚……”淒慘的哭聲，聞者心碎。
    宏啟帝走了幾步也挨著皇後在榻邊坐下，皇後一下子將自己的頭靠在皇帝的肩上，片刻繡著五爪金龍的衣袍上就濕透了，濕漉漉的衣衫貼在身上，宏啟帝覺得一絲涼意。
    原本堅忍著不掉眼淚的宏啟帝，也偷偷的抹了抹淚光婆娑的眼睛。
    太子薑南安靜的睡著，呼吸若有若無。
    薑南隻覺得身上發麻，四肢不受控製，眼皮沉重的睜不開來，嘴裏也是不一般的苦澀。漸漸的，似乎是輕鬆了些。
    掙紮著睜開眼睛，入眼是一片模糊，漸漸變得清晰了，母後對著自己抹眼淚，父皇端著藥碗，嚴肅的喂自己喝藥，滿臉的胡茬，眼中布滿血絲。
    “父皇。”有氣無力的低聲道。“我這是怎麼了？母後？”全身發麻不受控製，就連抬一抬手指的力氣也沒有。
    皇後摸了摸眼角，麵帶些許微笑，“這誰點的蠟燭，熏的母後都睜不開眼睛了，皇兒你並無大礙，隻是受了點小傷。”拉過薑南有些發涼的手說說道。
    “皇兒安心養傷。”皇帝說隻這一句話，並未多言。說多了反而不好。
    看著父皇，母後避而不談，神色沉重卻故作輕鬆的麵容，薑南心中也有了猜測。怕是自己時日無多了。艱難的開口道，“兒臣是不是快要死了？”
    “你們不要再瞞著我了，孩兒的身體孩兒自己知道。”
    聽聞薑南這樣說，強忍著眼淚的皇後一下子哭出了聲。
    薑南接著又說，“孩兒不孝，怕是要先走，隻是又讓父皇母後傷心了。”聲音蒼白無力，“臨死前，兒臣想見一見那個護國寺裏的兄弟。”那兄弟出生就被遺棄在宮外，薑南心中帶這些愧疚，以後還要勞煩他來扛起這儲君的大任了。
    “以後就讓他來替我敬孝罷。”薑南深深的看著皇帝和皇後。
    “好，好……母後這就遣人將你皇兄帶來。”皇後帶著哭腔連連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