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懷念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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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智湛在“非洲鬣狗”的墓前把《高山下的花環》連環畫火化完了。他拿出了口琴,雙眼無神的望著墓碑上“郭全誌烈士之墓”七個大字,幽幽地說道:“兄弟呀,俺先吹一首電影《冰山上的來客》中,雷振邦詞曲的《懷念戰友》來緬懷你。……你不是說過俺欠你一個故事嘛,俺吹完了《懷念戰友》,就給你講一段俺爹打小日本鬼子的故事。……打今兒個起俺每祭奠你一次,就給你講一段俺爹打小日本鬼子的故事。唉……”夜來攜手夢同遊,晨起盈巾淚莫收。漳浦老身三度病,鹹陽宿草八回秋。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阿衛韓郎相次去,夜台茫昧得知不?”……”
戰智湛所吟這首詩是唐代白居易的《夢微之》,大意是:“夜裏做夢與你攜手共同遊玩,早晨醒來淚水流滿巾也不擦拭。在漳浦我三次生病,長安城草生草長已經八個年頭。想你逝去九泉屍骨已經化成泥沙,我還暫時寄住人間白發滿頭。阿衛韓郎已經先後去世,黃泉渺茫昏暗能夠知曉嗎?”
具有濃鬱的新疆民歌風味,旋律婉轉動聽的《懷念戰友》淒慘悲傷的從戰智湛的口琴中飄了出來。那激情的旋律,充滿悲痛和心痛,充滿無限的懷念和追憶。“黃鼬”和“大靈貓”聽得無不潸然淚下,幾度哽咽,忍不住隨著戰智湛口琴的吹奏,輕聲哼唱起來:“天山腳下是我可愛的家鄉,當我離開它的時候,好像那哈密瓜斷了瓜秧。……白楊樹下住著我心上的姑娘,當我和她分別後,好像那都達爾閑掛在牆上。……瓜秧斷了哈密瓜依然香甜,琴師回來都達爾還會再響。……當我永別了戰友的時候,好像那雪崩飛滾萬丈。啊……親愛的戰友,我再不能看到你雄偉的身影,和藹的臉龐。啊……親愛的戰友,你也再不能聽我彈琴,聽我歌唱。……白楊樹下住著我心上的姑娘,當我和她分別後,好像那都它爾閑掛在牆上。瓜秧斷了哈密瓜依然香甜,琴師回來都達爾還會再響。當我永別了戰友的時候,好像那雪崩飛滾萬丈,啊……親愛的戰友,我再不能看到你雄偉的身影,和藹的臉龐。啊……親愛的戰友,你也再不能聽我彈琴,聽我歌唱。……”
《懷念戰友》這首曲子戰智湛吹了一遍又一遍,似乎這首曲子永無休止符,他的嘴唇都吹麻木了,還不願罷手。極度傷感,讓戰智湛的神情有些恍惚。他仿佛是坐在自己的同學“紫薇格格”林紫薇的衣冠塚前,正拿著“紫薇格格”的口琴吹那首她最愛聽,旋律優美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而“紫薇格格”似乎就坐在自己身邊,和著口琴輕吟低唱著:“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偷偷看著我不聲響。我想開口講,不知怎樣講,多少話留在心上……”
在戰智湛身後,是“三磕巴”的妹妹莊建紅的墓。他不是偏愛“紫薇格格”,隻是對她有種愧疚感。這兩個女孩兒生前並不相識,一個是他最愛,另一個是最愛他。拜“三磕巴”所賜,把這兩個女孩兒葬到了一起。今天雖然不是什麼民間風俗所認定的祭祀的日子,可是戰智湛可不信那一套,想來就來,而且來了一次,就看了兩個自己心愛的女孩兒。但願“紫薇格格”和莊建紅地下有知,也和自己一起陶醉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這首膾炙人口的歌曲中,永遠永遠:“但願從今後,你我永不忘……”
戰智湛邊吹著《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心中邊默念著明代詩人俞彥的《長相思》:“折花枝,恨花枝,準擬花開人共卮,開時人去時。怕相思,已相思,輪到相思沒處辭,眉間露一絲。”戰智湛心灰意冷,似乎走到了人生道路的盡頭,耳邊總是在縈繞著“紫薇格格”臨死時聲嘶力竭的慘呼:“戰智湛……我愛……你!……你要給……我……報……仇!……”
“自己算個啥爺們兒呀?……殺害你的凶手俺曾經掐著脖子,但就是不能為你報仇。這是因……因為殺害你的凶手是你前邊這位女孩兒的哥哥,她叫小紅,也是俺深愛的女孩兒。小紅出言相求,俺這個下不去手呀。唉……你和小紅在那邊好好處,就像親姐們兒。……小紅還小,太任性,你讓著她點兒……”戰智湛的眼睛呆呆看著漸漸變的暗紅的火堆,滿臉的木訥,自言自語的和地下的“紫薇格格”說著話兒。
恍惚間,身後忽然傳來“咯咯”一聲讓戰智湛銷魂蝕骨的嬌笑,一雙綿軟的纖纖玉手蒙住了我的眼睛:“嗬嗬……猜猜我是誰?……”
戰智湛不用回頭看,就已經猜到了是誰。他憨憨的笑了笑,說道:“那還用猜嗎?隻有俺家的小紅小手才這麼軟,小動靜才這麼甜。……”
莊建紅轉了個圈,轉到了戰智湛的前麵,戰智湛盯著她閃爍著喜悅光芒的美眸,笑道:“小紅……想戰哥不?……”
“嗯……”莊建紅用力點了點頭,撅起殷紅的小嘴兒說道:“可是戰哥”費勁吧啦”的大老遠來看我,隻和紫薇姐姐一個人”嘮嗑”,也不理人家。……”
莊建紅嬌嗔的樣子十分誘人,戰智湛耍無賴般說道:“誰說的,戰哥不是給你吹口琴了嘛!……”
莊建紅撇了撇嘴說道:“哼……戰哥淨”忽悠”小紅!……戰哥的口琴是吹給紫薇姐姐聽的,你真的以為小紅”二的喝”的呀?……”
戰智湛急忙賠笑道:“戰哥哪兒能”忽悠”小紅呢,真的吹給你聽的。你紫薇姐又沒來……”
“誰說我沒來?你都和我說了半天的話了。……”一雙柔軟的玉臂摟住了戰智湛的脖子。
聲音分明是“紫薇格格”那嬌糯的聲音,戰智湛不由得毛骨悚然。他費力的扭過頭去,不是“紫薇格格”是誰?他的謊話被戳穿,不由得很尷尬。他訕訕地說道:“哦……紫薇呀……”
“嗨!嗨!嗨!……你倆咋”大了呼哧”的,當著我的麵就那啥?紫薇姐姐,你也太不帶勁兒了,把我當死人了咋的?……”莊建紅拉開“紫薇格格”。
“紫薇格格”俏臉飛紅的說道:“小紅妹妹別多心,我隻是在心裏把……把戰智湛當成我男人,不……不會跟你爭……”
莊建紅臉若寒冰的說道:“哦……原來你是說你暗戀我戰哥呀?……那你家的門牌子上咋寫的是”愛妻林紫薇之墓”,落款還是”愚夫戰智湛”呢?……”
這話“紫薇格格”一時竟回答不上來,俏臉紅的猶如盛開的牡丹,求救般看著戰智湛。
戰智湛正陶醉在幻覺之中,忽然,一陣陰風“嗚”的吹來,又將閃著火光的灰燼卷了起來,在空中來回飛舞,就似許多路過的孤魂野鬼在爭搶錢財一般。戰智湛揉了揉眼睛,回到了令他沮喪的現實中。戰智湛感覺自己很孤獨,沒有人懂你沒有人陪你。那是來自於生命深處最終的荒涼。戰智湛已經整整坐在這裏快一個上午了,原本有很多話要和地下的“紫薇格格”和莊建紅講,但真的來到這裏,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隻是不停的燒著黃紙,吹著口琴。
本來想象來到“紫薇格格”和莊建紅的墳墓前,自己會嚎啕大哭一場,痛痛快快的放聲哭一次,但是奇怪得很,戰智湛的眼淚隻是轉在眼眶裏流不出來。這些日子,戰智湛消瘦的臉似乎顯得更清瘦,細長的眼睛也襯托的更加大了。戰智湛把口琴放入兜中,歎了口氣,站起身子,走上前去,撫摩著墓碑上鑲嵌著的“紫薇格格”的照片,“紫薇格格”笑的是那樣的甜,那樣的純。
戰智湛慢慢的從口袋裏掏出塊潔白的手絹,仔細的擦拭著漢白玉的墓碑,擦完了“紫薇格格”的又擦莊建紅的。一點一點的擦拭著,神情專注的就像是一個聖徒。不大的兩塊墓碑他整整擦拭了一個多小時才罷了手。這時,戰智湛注意到幾根挺拔的雜草已經從水泥縫隙裏,那僅有的一點泥土中頑強的鑽了出來,迎著微風搖晃個不停,戰智湛想把這幾根雜草拔掉,但是當他的手剛握到上麵,又放開了。她倆在這裏太寂寞了,也許這幾根小草是唯一陪伴她們的夥伴吧。
“光陰荏苒。夜深忽夢年少事,弦絲緘言,清音亦默,縱尋千百度,回首當時已惘然。”不知道怎麼的,戰智湛突然想起了這句充滿悲涼的詩句,倘若時光能倒流,自己會放棄失之交臂的“紫薇格格”嗎?忽然,戰智湛身後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腳步聲來到了他身後大約四、五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從腳步聲中,戰智湛聽了出來,來人是“紫薇格格”同寢室最好的同學“櫻桃真由美”許靚穎。她遠遠的站在戰智湛後麵,看著他形影相吊孤獨的身影。許久,她才說道:“戰智湛,紫薇姐走了,你還有……還有我們這些好同學,時間這麼久了,你要多保重呀。……”
戰智湛歎了口氣,低吟起康熙年間與陽羨派代表陳維崧、浙西派掌門朱彝尊鼎足而立的“清詞三大家”的納蘭容若寫的《沁園春》:“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記繡榻閑時,並吹紅雨;雕闌曲處,同倚斜陽。夢好難留,詩殘莫續,贏得更深哭一場。遺容在,隻靈飆一轉,未許端詳。重尋碧落茫茫,料短發、朝來定有霜。便人間天上,塵緣未斷;春花秋月,觸緒還傷。欲結綢繆,翻驚搖落,減盡荀衣昨日香。真無奈,倩聲聲鄰笛,譜出回腸。”
“櫻桃真由美”沉默了片刻,信口吟起了唐德宗貞元初年博陵才子崔護的一首著名的五律詩:“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詩中描寫的是崔護科舉落第,便在長安找個住處繼續攻讀。清明節的一天,崔護去城南領略大自然的景色。在一戶農家小院前想討碗水喝,農家出來一位美麗的姑娘端來一碗水,崔護被姑娘的美貌深深打動了,不禁產生了愛慕之情。第二年清明節的一天,他又來到這個農家前,但大門上了鎖,於是他在院門上寫下了這首詩留給姑娘。
在這首詩中,詩人設置了兩個耐人尋味的場景,“尋春遇豔”與“重尋不遇”。雖然場景相同,卻是物是人非。兩個場景的映照,曲折地表達出詩人的無限悵惘。戰智湛的心弦為“櫻桃真由美”所觸動,又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戰智湛,你千萬別這樣。我真的……我真的很害怕……”“櫻桃真由美”走了過來。戰智湛歎了口氣,轉過身慢慢的向公墓的大門口走去。在走到看守墓園人抹著素色水泥的小屋子前麵時,戰智湛停了下來,想了想,走了進去。那個看守公墓的老人正準備吃午飯,是一個冷冰冰的窩窩頭和一小碟鹹菜。他猛然抬頭看到戰智湛這個麵色灰暗的不速之客和一個漂亮姑娘闖了進來,不由得一楞,吃了一驚,手中的窩窩頭差點掉到地上,繼而,他又十分詫異。戰智湛也沒多說話,自己拿了個破舊的凳子坐了下來,同時對這個看上去已經六十多歲的老人點了點頭,示意他不要管自己。
這個老人渾身也沒有多少肉,幹瘦得就像一陣風刮來,也能把他刮到空中一樣。可是那一對深陷的眼睛特別明亮,給戰智湛的印象很深。他似乎有些惶恐,沒多說什麼,自顧自的吃起來。老人漸漸的淡定下來。也許他看守這個公墓已經好多年了,究竟有多少年連他自己也很難說清了,這個人世間生生死死的事情已經看了足夠多,不用問就知道戰智湛又是個傷心人。老人拿著窩窩頭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著。他的手背粗糙得像老鬆樹的樹皮,裂開了一道道口子,手心上磨出了幾個厚厚的老繭,流水般的歲月無情地在他那絳紫色的臉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皺紋。老人吃的很慢,一個不大的窩窩頭足足吃了有半個小時,吃完後老人不知為何歎了口氣,紅通通的臉上顯得格外滿足。唉,這個老人不會是傳說中的世外高人吧?
戰智湛沒有去想老人為何歎氣,而是四顧老人的這間房子,看到在桌子上放著一本翻的起了毛邊的《金剛經》,順手拿了起來,隨便翻到一頁,聚精會神的看著:“佛告訴須菩提”諸位菩薩,大菩薩,應該像這樣排除邪念的幹擾。一切有生命的東西,如卵生的,胎生的,潮濕之處腐爛而生的,其他物質幻化而成的,有形的,無形的,有思想的,無思想的,沒排除雜念的,排除了雜念的,我都使他們滅度而入無餘涅盤的境界。雖然我滅度了無量、無數、無邊的眾生,而實質上眾生沒有被我滅度。”……”
“我說小夥子,那個不是你應該看的。……”老人突然說道,他的聲音像洪鍾一樣雄渾有力。老人看到戰智湛有些疑惑,便繼續解釋道:“這裏麵的東西太玄妙,不適合你們年輕人看的。……”
戰智湛揚了揚手裏的書問道:“那……那大伯您咋看呢?……”
老人笑了笑,沒說話。老人越這樣,戰智湛的好奇心越重,覺得這個老人絕非是一般的看墓人,很有意思,問道:“大伯,不就一本佛經麼?俺沒看出有啥玄妙來……”
“《金剛經》通玄天地,萬事萬物的生死消亡莫不盡在其中。佛祖在《金剛經》中說”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這是修行的最高境界。……”老人又笑了笑說道。
“哦……大伯您說的這”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是啥意思呢?……”戰智湛早聽說過佛家這句著名的話,所以,絲毫不以為老人在故弄玄虛,反而興趣越來越大。
老人雙目微閉,猶如老僧入定般,半晌才緩緩的眯著眼睛說道:“歌利王對佛祖說”我把你切成幾段,你會嗔恨我嗎?”佛祖說”不會。”於是歌利王把佛祖切成幾段。可是佛祖不一會又複原了,又活過來了。佛祖化成一團光,一團佛光,一團金光、靈光、瑞光、祥光。……”
戰智湛明白老人是勸導自己“了脫生死,無煩無惱。”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了金庸老先生的名著《倚天屠龍記》中眾明教徒身死之前念誦的經文。戰智湛不由得脫口吟道:“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唯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老人沒看過《倚天屠龍記》,自然不知戰智湛說什麼。他十分詫異戰智湛年紀輕輕的,所頌佛經他居然不知。當然,他做夢也想不到,戰智湛隨口所吟是金大俠在小說中杜撰的。老人眉頭微皺,思索片刻,悟到戰智湛說的是人應該有不念自己身死,卻要憐憫眾人多憂多患那種大仁大勇的胸襟。老人雙目微睜,那雙渾濁的老眼中突然之間精光四射,說道:“小夥子,你頗有慧根,如能精研佛法,必能成就一代功德。佛說人生有”八苦”,乃眾生輪回六道所受之八種苦果。……”
“眾生輪回六道所受之八種苦果?……”戰智湛越來越不敢小覷麵前的這個老人,十分謙恭地問道:“大伯,請您老人家指點是哪”八苦”?……有啥法子不受這”八苦”的折磨?……”
“嗬嗬……小夥子,人來到世上本身就是來經受磨難。回避不了,怎麼能回避得了”八苦”?阿彌陀佛……”老人笑著搖了搖頭,扳著指頭說道:“一苦為生苦,有五種,包括受胎、種子、增長、出胎和種類;二苦為老苦,有二種,包括增長和滅壞;三苦為病苦,有二種,包括身病和心病;四苦為死苦,有二種,包括病死和外緣。五苦為愛別離苦;六苦為怨憎會苦;七苦為求不得苦;八苦為五蘊盛苦。……”
戰智湛萬沒想到,這個白發蒼蒼,滿臉飽經滄桑的皺紋,看上去和一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普通農民沒什麼兩樣年逾花甲的老人,卻能匪夷所思講出這麼深奧的道理來。
戰智湛雖然在高中學過文言文,但是從未研習過佛法,老人之乎者也所說的“八苦”,他自然猶如鴨子聽雷般,不知所雲,根本聽不明白。老人見戰智湛似懂非懂,眯著那雙昏花老眼,笑了笑,不厭其煩的接著說道:“這”八苦”可分為二類,第一類是生老病死,這是人生自然過程之苦;第二類是憂悲惱、怨憎會、恩愛別離和所欲不得,這是主觀願望所不得滿足之苦。最後歸結為”五蘊盛”,”五蘊盛”指對人生的愛戀與追求,以此為苦,說明人的存在本身為苦。這樣,苦就具備了普遍的性格,凡是有生命的個人,苦都是在所難免的。……”
聽到這裏,老人的身份引起了戰智湛強烈的興趣。他忍不住,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問道:“大伯,您老人家學識淵博,令俺十分欽佩,您老人家原來是做啥的?……”
老人沒有留露出對戰智湛執拗的不滿。他沒說話,隻是上上下下仔細的看了看戰智湛,慢悠悠的說道:“小夥子你過於執著了!……做啥又如何?不做啥又如何?本來就都是一樣的,你放不下的永遠也放不下,徒增煩惱而已。好了,好了!……我要去園子裏轉轉了。……”
說完後,老人站起身子來,顯然要出去,請戰智湛和“櫻桃真優美”也出去。戰智湛上來了強勁兒,身形一晃,攔在老人麵前,說道:“大伯,”五蘊盛苦”說的是啥呀?……請您指點。……”
老人搖了搖頭,停了下來,似乎對戰智湛的執著有些無可奈何,他耐著性子的說道:“小夥子,五蘊就是色、受、想、行、識。……盛,熾盛、容受等義,謂前生老病死等眾苦聚集,故稱”五蘊盛苦”,是佛所說的構成眾生身體的五種要素。……包括色、受、想、行、識,色指身,受想行識指心,五蘊就是人的身心。嗬嗬……小夥子,老朽早年畢業於偽”滿洲國大學”,曾經是極樂寺的主持。……”
說完,老人頭也不回的向門外走去。戰智湛一楞,隨即不假思索的起身追了出去,將一卷“大團結”塞進老人的手裏,老人停住腳步,看了看手中二三百元的人民幣,疑惑的回頭看著戰智湛。
“大伯,您千萬別誤會,俺絕對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請您老人家多照看一下俺的妻子,就是那個林紫薇和莊建紅的墓。謝謝了。……”戰智湛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請求道。
“嘿嘿……人兒不大還倆老婆!……可惜呀可惜!……”老人老實不客氣的把錢裝進衣兜,對戰智湛點點頭,向公墓走去。
“櫻桃真由美”見戰智湛仍然呆呆的望著腰背微駝的老人的背影,就像是被迷住了魂竅一般,她牽著戰智湛的手搖了搖,柔聲說道:“戰智湛……這個老頭兒看著不起眼兒,可是好有學問呀。偽”滿洲國大學”畢業?……極樂寺的主持?嗬嗬……那不是典型的”地富反壞右”分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