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爸額上和小叔手上的疤是這麼來的。”
    我們三個人兩條狗坐在樓下喝奶茶吃蛋糕，今天暴雨店裏隻有兩對情侶，難得的清淨。
    小默坐在我旁邊，這小子從生下來就黏我，他八九個月的時候開口說的人生第一個詞兒不是爸爸媽媽而是姐姐。從此以後我也算有事幹了，他喊一次我就得告訴他一遍“我不是姐姐，我是小姨”，好在他上了幼兒園以後終於解決了這個曆史遺留難題。
    “小姨那時候你的噬魔到底哪兒去了？真讓我大伯拿走了嗎？”不得不說宛家的遺傳基因屬實強大，小默無論長相氣質還是脾氣性格都和他爺他爸他小叔一脈相承，占基因比例的百分之七十，而我姐隻占了百分之三十的隱性基因，比如小默笑的時候很像她也像我，再比如笑點低和吃嘛嘛香就完全像我了。
    他這個問題卻讓我老臉一紅尷尬的直撓頭：“那個……當然不是了，你大伯怎麼會拿。其實是……哎呀其實是我睡覺不老實給轉後脊梁上了。”
    曉璃無語，小默噴了。
    他邊笑邊對我豎大拇指，挨了一記五行追命腿。
    嘖嘖，我大外甥笑起來真的特好看，又帥又暖陽光俊朗的，難怪總有女孩子爭風吃醋。話說這也是宛家所有男人的困擾包括我那位四九城兒第一大紈絝的老父親。
    “熊爺手裏的鈴鐺是什麼名堂？好像並不是我認知裏的道家三清鈴。”曉璃問。
    我喝了口燒仙草說：“我們罌家是陰陽道家，戰國末期陰陽家脫離道家劍走偏鋒自成一脈，追求天人極限講究”太極玄一，陰陽兩氣”，其核心內容就是陰陽五行，棕熊手裏的鈴鐺並非道家三清鈴而是陰陽家五魂鈴之一的陰陽鎮魂鈴。天地有五行，陰陽有五鈴，招魂、渡魂、回魂、引魂、鎮魂。三清鈴淳而厚，五魂鈴巧而精。五魂齊響乾坤倒置，勾魂奪魄神形俱滅。陰陽家傳承至今2478年，創造了眾多的咒術、咒印，其中也不乏威力巨大的禁術，在這些禁術中多是與五魂鈴有關。咳咳咳……”燒仙草糖加多了膩的慌，我嗓子小時候哭壞了一向不好，太甜太鹹就會時不時的輕咳。
    “爺給您水。”一個羞澀清甜的聲音及時送來一杯清水，是店員小美，一個很容易害羞的娃娃臉可愛小女生。
    “小美最乖了。”我潤了一口嗓子舒服多了，順手牽起小手兒嘖嘖又白又嫩又軟又滑，我見猶憐呐。
    小美低著頭偷瞥了一眼曉璃漲紅著臉跑開了。
    我壞笑回頭正對上曉璃嗔怪的目光，趕緊拉起她的手兒愛撫一番再奉上討好的笑容和飛吻。
    曉璃柔下眼眸被逗笑了，語氣頗無奈：“你呀，外八門眼裏的堂堂罌家少主四九城兒的粟爺，整天還像小孩子一樣胡鬧，店員都讓你摸跑好幾個了還不知道收斂，罌老大京城第一紈絝的名號早晚也是你的。”其實她很清楚我隻是手欠嘴賤喜歡逗長相可愛的女孩子並沒有其他想法，不然任憑她再溫婉也早就醋海翻波了。
    “她們跑她們的，老婆你不跑就行。”我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擠眼睛再來一個飛吻。
    餘光就能瞧見焦糖蜜糖望向窗外，深邃的目光在雨中遊蕩，奔跑的思緒在暢想中回放。
    另一邊我可愛的大外甥一手撐頭一手默默的戴上太陽鏡莞爾一笑：“鬧眼睛。”
    再挨一記天殘腳。
    我言歸正傳：“我爸和二爸離開的那天為了以防萬一把鎮魂鈴給了棕熊，沒成想還真派上了用場。”
    “不對呀小姨。”小默嘴裏咬著眼鏡腿一臉疑惑：“按說這個大個怨靈就算大伯學藝不精感應不到，可二爺爺沒理由感應不到啊？他可是馭魂尊。”
    “讓你大伯聽見抽你小子。”我手指八卦盤自嘲一笑：“不是我們太無能，而是敵人太狡猾。這廝一路隱匿了自身死氣又藏在太平間死人堆裏，本就不易察覺又趕上你二爺爺正處於由魂修聻的瓶頸期，魂力修為受到影響這才讓它有機可乘。那晚它把我們四個人各自困在自己的心魔裏，好在你大伯你爸和你小叔是有些修為在身上的，很快就意識到這是邪祟布下的陷阱，盤膝打坐默誦冰心訣及時脫困去救我。其實在床下抓住我腳踝的是你小叔，那時他正在床的四周貼符籙布小法陣，所以在幻境中藍毛屍煞的長毛隻要觸到床邊就會退回，而後來肉塊怪物尋找目標的時候我隻要站在床上就非常安全，可我偏要鑽進桶裏讓人甕中捉鱉。”
    “那大伯為什麼不早點用鎮魂鈴啊，小姨也就不會失手傷了我爸和小叔，更不會受那麼大的驚嚇。”
    像他這麼大的男孩子正是青春期綜合症爆發的時候，我摸摸他的頭：“你大伯是最後一個擺脫心魔的人，就像我聽到的那陣”嘶拉”聲，正是他破繭的聲音。”
    小默任由我摸他腦袋，這要換成別人是不可能的。“嗯？為什麼呀？大伯是馭魂尊的傳人修為應該比我爸他們高啊。”
    我笑笑竟不知該怎麼回答，但又不想用一般糊弄小孩子的說法搪塞他，思忖片刻我說：“正因為他是馭魂尊的傳人，他心裏承受的要比我們重很多，小默你明白馭魂尊存在的真正含義和價值嗎？”
    小默看著我似懂非懂，這孩子的眼睛清澈見底，幹淨的如同幽穀深澗的清泉。可最幹淨的水源頭往往在最黑暗的地方，我突然升起一股絕望。
    我擦掉他嘴角的奶油，這孩子是被我從小疼大的，就像這十七年來所有人愛護我那樣。
    “不明白沒關係，等你再長大一些就會懂了。”我頓一頓：“小默你知道我們這次出去是要做什麼嗎？”
    “嗯。”他對我的情緒變化一向敏感，很乖的點頭。
    “那你知道是為什麼嗎？”我直視他的眼睛。
    他搖頭。
    “小默這件事情我們可能要做很多年，可是姥爺隻有十三年了，所以小姨必須要去做！即使是死也要死在鬥裏讓姥爺活下去。”
    他瞬間紅了眼，死死抓住我的衣角。
    “小姨為什麼姥爺隻有十三年了？是不是因為它？！”小默憤然的指向八卦盤滿是仇恨。
    曉璃溫柔似水的目光一刻也不曾離開過我，她本來可以歲月靜好的。
    “小默你知道小姨的道名嗎？”
    “知道，小姨道名無憂。”
    “萬變不驚，無癡無嗔，無欲無求，無舍無棄，無為無我。琴劍酒棋龍鶴虎，逍遙落托永無憂。”師父，弟子終是修為不夠有負恩師。
    “二和是因，而我則是果。你姥爺和二爺爺半個月後終於回來了，可奇怪的是你二爺爺走時還是木偶，回來卻成了一隻貓。我惱他失信，說好十天卻多用了五天，在你姥爺懷裏委屈的大哭了一場。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我終於可以和別的小孩一樣有人疼愛，可以去上學過正常的生活，可是我萬萬沒想到這隻是另一個開始，直到那天晚上畫裏那個隻有三魂的千年女鬼和骷髏老鬼一起出現在我夢裏，我才知道我爸和二爸為了我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