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從浴室出來，看到紀辰修已經靠在床頭。他主動爬上床，深呼吸時刻準備著。
    “今晚，好好睡覺。”紀辰修輕聲說道。
    “……”許一覺得好像被一瓢涼水淋了個透，傻傻地看著紀辰修。
    紀辰修知道自己過分了，可是他實在已經沒有心情。
    “過來。”紀辰修攤開一條手臂。
    許一委委屈屈爬過去，被紀辰修一撈摟進懷裏，然後抱緊。
    “怎麼了？辰修。”許一感覺到他不對勁。
    “別問，讓我抱抱。”紀辰修把臉埋在許一身上，呼吸著他的味道，似乎得到了短暫的安撫。
    許一不再說話，他猜剛才的電話裏肯定有些事情發生，還是他不知道的事情。
    紀辰修也沒有說話，樊羽的電話裏其實隻有一句話“隻是想跟你再說句，新年快樂”，但紀辰修自己也沒想到，僅僅因為這一句，他心中那座已經快要建好的樓瞬間就崩塌了。
    他怎麼會不了解樊羽，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就跟自己打電話，根本像是又一次的訣別。他問過私家偵探，那邊依然回複無異常。可是他心裏不安，總有預感樊羽會有事發生。
    許一不知道自己何時睡著的，記憶停留在紀辰修流露脆弱的擁抱裏。再睜眼，已是新年。窗簾被緊密地拉合著，臥室裏光線很暗。身邊位置空著，不知紀辰修已起床多久。
    昨晚吃飯的時候紅包都發過了一遍，所以今天隻要互道祝福。吃完早飯，許一對坐在房間沙發上看書的紀辰修道，“辰修，我想去李老板家拜年可以嗎？想去看看他們。”
    “我讓司機送你去，再等你回來。今天家裏會來很多客人，我走不開。”紀辰修歉意道。
    “沒事沒事，我自己去就行了。”許一猶豫地小聲問，“你好點了嗎？”
    “嗯。”紀辰修捏捏許一的臉，“早點回來。”
    “好。”許一站起來，“那我跟叔叔阿姨還有爺爺說一聲。”
    “小叔叔要去玩嗎？”小寶聽見了忙問。
    “你乖乖在家裏玩，我下午回來。”許一捏捏小寶的臉，才想起這兩天紀辰修也這樣捏他。
    紀媽讓傭人準備了一後備箱的年貨讓許一帶著，許一連忙道謝，“謝謝阿姨，太多了。”
    “自家裏有的東西，聽辰修說他們家很照顧你，應該多送些。”紀媽拿出一張支票給他，“這張支票你拿著，我們最近家裏也是客人多，連辰修也實在沒空拜訪。你就幫我們代勞。”
    “其實不用的。”許一現在看多了支票，都覺得這玩意不值錢。
    “你不懂，這是禮節。不要緊的。”歐陽顏將支票塞在他手裏。
    “嗯，那叔叔阿姨、爺爺、小寶，我先出去了。”他特意看向紀辰修，“辰修，我走了。”
    “好。”紀辰修並不顧忌地當眾抱了他一下，就像送行的家人一樣。
    許一坐到車上，嘴角的笑意還沒有散去。他喜歡現在的生活，他有信心一切會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他提前給李老板和小嬸打了電話，車子剛到後巷，就看到他們在等。
    “現在派頭不小了啊！”李老板笑著調侃。
    “李叔、小嬸，新年好。”許一跳下車開心地問好。
    “嗯，紅包等會給你。”李老板拍拍他腦袋。
    許一不好意思，“不用了。辰修家裏讓我拿給你們的，謝謝你們照顧我這麼多年。”
    李老板接過支票，倒是沒那麼高興，“他們家這麼愛給錢？為什麼我們照顧你，他家要給錢？”
    “我們進屋說。”老板娘推了李老板一下，拉著許一進門。
    “車上還有禮物，我去拿。”許一轉身跑回車邊。
    看著將客廳堆滿的昂貴補品年貨，李老板點了一根煙。司機並沒有跟著進屋，說是規矩，他們怎麼勸也不聽，隻好作罷。這樣也好，起碼有私密空間問話。
    “你和紀辰修到底什麼關係？”李老板終是忍不住問。
    “工作啊！”許一乖乖回答。
    “什麼工作會一次次給我送這麼多錢？”李老板白了他一眼。
    “都說了因為你們對我好……不是包養。”許一知道李老板誤會了。
    老板娘推開李老板，和聲道，“你們在談戀愛？”
    許一點點頭，“好像是，算是吧。”
    “到底是不是？”李老板總覺不對勁。
    許一想了想，“剛開始。”
    李老板愁眉苦臉，“你一個男孩，給人家……你不虧嗎？讓你存錢娶媳婦你不聽話，唉！”
    “我們什麼都沒幹。”許一脫口而出，而後才明白他的意思，“我們是認真的。”
    李老板操碎了老父親的心，又悶頭抽了一支煙。
    “之前看網上的新聞說你們傳緋聞我就奇怪，沒想到還是真的。”老板娘拉著許一坐下，“凡事多個心眼，他們家很有錢，那樣的人家很注重名聲和門楣。你可別虧了自己。”
    “小嬸，放心。你們不記得我會算姻緣嗎？我和他，是天生一對。”許一毫不猶豫道。
    大過年的，誰也不想鬧得心煩，這件事暫且就被忽略過去。許一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三個人一起燒菜、一起聊天過大年的時候。那是爸爸離開以後，唯一有過的溫暖。
    電話鈴聲響起，許一以為是紀辰修便立刻跑去接，但屏幕上顯示：唐律師。

    作者閑話：

    有時候人就是會陷入感情盲區，求而不得的最好，最難忘。晚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