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倆難得在書房單獨一聚，紀辰修都快忘了自己多少年沒進過老宅的書房。
    “辰修，你找我想問樊羽的事嗎？”歐陽顏心裏很清楚，“我想你已經大概都知道了。”
    “嗯。我有些事還是想問清楚一下。三年前他為什麼回來？為什麼在那時候？”
    “你懷疑他？”歐陽顏眼中流露驚訝，頗感意外。說實話，她不止一次查過樊羽。如果不是結果令她滿意，他也不會放心紀辰修心裏將他保留這麼多年。
    紀辰修解釋道，“我隻是想知道，他為什麼回來。當初離開，不是很堅決嗎？”
    “我知道我用錢做了一個很錯誤的試探才導致他離開，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辦法彌補。”歐陽顏推心置腹道，“三年前，他回來我知道的。他說他實在想你，隻是想道個歉，看一眼，又可以堅持很多年。”她說著去看兒子的臉色變化。
    紀辰修眼中閃過什麼，有些疑惑地看向媽媽。
    “開玩笑的。他如果會說實話，就不會走了。當時他是說回來看看他父親，幾年沒回來掃墓。親戚也要賣掉他們家原來的房子，需要他這個唯一繼承人簽字同意贈與親戚。”歐陽顏猶豫道，“我覺得，他還是在意你的。”
    紀辰修默默回憶，三年前那天，樊羽突然聯係他說想見見他，說隻見一眼就好。他說看上一眼，就可以堅持很久很久。他媽媽所謂的玩笑並不是笑話，那是真的。
    那時他在邊境拍戲，幾乎不受控就跑了回來，誰也不知道。在五月花酒店房間裏，紀辰修時隔三年再次見到樊羽。兩人同一張床睡在一起整晚，卻什麼都沒說、沒做。
    當時他們的心裏是愛是恨，是歡喜還是傷痛，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想挽留嗎？也許吧。
    想留下嗎？也許吧。
    當初他們分開是太固執還是其他原因，紀辰修現在才開始真正去思考這個問題。曾經的他，以為時間可以給出他想要的答案，現在看來，樊羽可能不會給他答案了。
    “我先回去了。”紀辰修沒有過多停留，樓下許一在等他，久了小孩會鬧。
    歐陽顏微笑，“辰修，聽憑自己的內心，我希望你的感情可以不留遺憾。”
    “我知道。”紀辰修心裏不無觸動。
    歐陽顏輕拍兒子的手臂，“我和爸爸永遠是支持你的。”
    “我知道。”紀辰修看著歐陽顏，歲月待她依然如初，年輕美麗優雅高貴。這個從小養尊處優的母親，在他麵前永遠溫柔。紀辰修放輕了聲音，“媽，我先和許一回家了。”
    歐陽顏停住腳步，看著兒子的高大背影，緩緩道，“好。”
    “許一，走了。”紀辰修沒有回頭。
    “哼！”許一氣鼓鼓瞪他，回頭禮貌道別，“叔叔阿姨再見。”
    “嗯。”紀茂昌盡量在紀辰修麵前維護自己威嚴形象，保持和許一的距離。
    “沒事常回來。”歐陽顏微笑著點點頭。
    紀茂昌這才發現老婆眼睛紅紅的，“怎麼了這是？”
    “辰修喊我媽了。”歐陽顏得意地笑中有淚。
    紀茂昌不樂意，“他怎麼不喊我？”
    “你這也要爭？”歐陽顏美眸一瞪。
    “他也好些年沒喊我了。”紀茂昌憤憤不平，“當年又不是我拿錢去……”
    “你還說！”歐陽顏聲音嚴厲起來。
    “不說了！”紀茂昌摟著自家老婆，哄道，“我陪你看電視劇，飛來飛去那種。”
    許一這次生氣是認真的，他一路上都不和紀辰修說話，就等紀辰修主動開口。
    紀辰修有心事，並沒有注意。他又發了條信息給那個號碼，讓那個人查樊羽家房子處理的細節。車子開到樓前，他便自己先下車頭也不回上了樓。
    洗過澡，紀辰修手機上收到對方回複：今天太晚，明日給你結果。
    他坐到沙發上，心裏隱隱帶著抵觸。他發覺自己本能不想這麼做，他竟然會產生一種叫“害怕”的情緒。可理智上，他必須知道結果。為了樊羽，也為了自己。
    許一剛才氣得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看著紀辰修自己走了，連問都不問自己一句。關於樊羽的一切，他絲毫不解釋。這當他是假的？雖然他們還沒確定關係，但他們是天配。
    許一氣鼓鼓回到自己房間，恨不得趴門上聽紀辰修有沒有要來的聲音。可是等到睜不開眼睛，他也沒等到。昨晚沒睡好，白天補不回來，很快他就和周公約會。
    夢裏還在嘟囔：你還沒跟我說新年快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