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得有些悶，平時嘴甜的許一，今天也埋頭吃。樊羽雖然和紀家一直保持聯係，可也不好當紀辰修的麵一次次揭露這件事讓紀媽難做。紀爸倒成了活躍氣氛主力。
    “這次要感謝樊羽，我們敬你一杯。”紀爸想打破僵局，又考慮到實情，“辰修別喝酒了，一會開車。老婆別喝酒，你最近睡眠不好。許一別喝酒，還在長身體……”
    “叔叔，就我們兩個喝。幹杯。”樊羽適時拋出橄欖枝解救他的尷尬局麵。
    “嗬嗬，幹杯幹杯。”紀爸舉起酒杯和樊羽相碰。
    樊羽在國外本來就學心理學，他對於人心的了解本就比一般人深。許一他不敢去深想在紀家的存在算什麼位置，喝得微醺便有禮有節地告辭。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先走，趕飛機。下次回國，我再來看你們。”
    “我送你。”紀辰修放下餐具站起來。
    樊羽深深看了紀辰修一眼，並不意外道，“好。”
    許一迅速把啃一半的排骨放在骨碟裏，也站起來擦擦手，“我也去。”
    樊羽看看他，再看看紀辰修，耐心地等紀辰修回應。
    紀辰修麵無表情，“好好吃飯，晚點回來接你。”
    紀茂昌見狀，瞪著許一，“你老實！等會陪你阿姨看電視。”
    “紀叔叔……我不想……”許一撅著嘴不甘地朝紀辰修眨巴著大眼睛。
    “你想，我知道。老實吃飯，把這條魚吃了。”紀茂昌朝桌上的一盤揚揚下巴。
    “啊？”許一看著盤子裏那辣麼長一條白刀魚，再看看紀辰修，癟著嘴戳魚。
    紀辰修設置了車載導航到機場，樊羽才坐進副駕駛。他知道樊羽不勝酒力，他皮膚偏白，唇色也淡，因為喝了酒，麵色和唇色都犯著桃紅，紀辰修忙移開眼睛。
    “辰修，謝謝你送我。”樊羽懶懶靠在椅背上。
    “安全帶。”紀辰修提醒。
    “哦。”樊羽露出一絲酒後的嬌憨，低頭笨手笨腳地擺弄著安全帶。
    紀辰修看他怎麼都係不上，便伸手去幫他，兩人的手自然握在一起。
    “我故意的。”樊羽輕輕的聲音，像片羽毛劃過紀辰修的心。
    紀辰修沒有對此作出回應，手心發燙，記憶翻滾。那些年少的歲月，他緊握過這隻手，吻過淡色的唇，除了上床，他們做過所有情侶之間親密的事。可，時隔九年，他們隻剩回憶。
    “對不起，辰修。是我貪心。”樊羽先一步將手抽出，眼裏也清明許多。
    紀辰修發動車子，後視鏡裏看到樓門口探出的腦袋，突然有點想笑。他回頭，樊羽閉著眼，似乎真的累了，一動不動。紀辰修將車平穩地開出老宅。
    “到了。”紀辰修開著雙閃將車停在臨時下客的地方。
    “這麼快。”樊羽慢慢睜開眼，轉頭輕柔地笑，“謝謝你，辰修。”
    紀辰修頷首，“我不送你進去了。”
    “嗯，不用。”樊羽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紀辰修少見地猶豫，“樊羽，你有沒有事情瞞著我？”
    樊羽戴著眼鏡，讓人一時看不清那雙眼中流露出怎麼樣的神色，他輕輕說著，似在呢喃，“怎麼會這麼問？我們這麼多年沒在一起，應該很多吧。”
    “我是說你當年離開，或者突然回來……”
    樊羽搖頭，“沒有。辰修，別多想。我對你，心沒變，隻是沒辦法在一起而已。”
    紀辰修沒說話，墨色的眼靜靜看著那張清秀幹淨的臉。許久，久到後車催促，他才開口，“你真沒有話要和我說？我可以……”
    樊羽再次否認，“真的沒有。辰修，你自己注意身體，注意安全。我畢業後會回來。”
    紀辰修望著遠去的背影，打了通電話。他準備了很久，卻很久沒有聯係過的電話。
    他聲音發緊，幹澀地說道，“幫我查一個人，資料晚點發給你。我需要他在國外生活的所有細節，以及三年前他回來的全部過程。”說完立刻掛斷電話，似在怕自己後悔。
    許一剛才在門口一冒頭就被紀爸給拎沙發上去坐著，紀媽哄著許一陪他看演員會飛來飛去的電視劇。許一心思都被飛走了，摳著手指滿腦子是紀辰修和樊羽舊情複燃。
    “你回來了！”門一開許一就從沙發上跳起來。
    “嗯，回家。”紀辰修臉上沒什麼表情。
    “哦。”許一鬆了口氣，回頭說，“叔叔阿姨再見。”
    “再見，下次再來。”紀茂昌意猶未盡。
    紀辰修看了紀爸一眼，突然道，“你先去和我爸玩會，我有話要和我媽說。”
    紀茂昌聞言一愣，自己又多做了什麼兒子不高興了？
    許一眨眨眼，“我不能聽嗎？”
    紀茂昌很快收到兒子一個眼神，拎著許一回沙發，“小孩好奇心怎麼那麼重？跟我看籃球去！”
    “哦。”許一心想，看個球！他才不想看什麼籃球！
    紀爸本來就無聊，現在倒是樂嗬還有機會逗小孩玩了。中老年人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