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問儒仕,誰人敢去定風波 第十三章 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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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絕境
最後一個黑衣人帶著不相信的表情緩緩倒下,小落執劍的手終於可以放下以支撐身體的重量。她喘著粗氣一個一個檢查地上的死人。直到確認那十名黑衣人都已經沒有生還跡象才轉身離開。
天很藍,沒有一片雲彩。明晃晃的太陽照得人心發慌,而小落更是疲憊得眼花耳鳴,走路也東倒西歪,隻要一合上眼就能睡過去。
自上次刺殺關銘因趙王關係功敗垂成後,小落算是徹底叛出了無量閣,無量閣出動全部殺手懸重金追殺於她。不過短短十天時間,她就遭遇了近百次襲擊。這十日簡直就是不眠不休的東躲西藏,無一刻安寧。
小落一邊尋找藏身之地,一邊想著究竟有多久沒睡過覺了。大概也三天了吧!三天三夜都在疲於奔命,現在已經到了身體的極限。小落搖搖晃晃的隻靠意誌支持著身體不要在找到合適的地點前倒下。
雖然她並不怕死,父親已經不在,母親和弟弟也找不到了,活著還是死去其實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隻是,心裏仍有些遺憾,為什麼那天看著他幹淨得不帶絲陰霾的眼睛時,隻說得出一句:“得罪了?”其實她還想說原來是你啊!或者說我找了你很久了!甚至就算多看他一眼也好啊?
小落想到終於又再一次見到了他,禁不住又微微笑了起來。
“都快死了還能笑,不愧是無量閣第一金牌殺手啊!”
從天而降的一個聲音讓小落心頭一緊,竟然已經遲鈍到這個地步了,有人靠近都不自知?她手握長劍喝道:“誰?”
道旁的海棠樹下不知何時倚著一個白衣男子。此人年齡界於二十與三十之間,明明是張帶著稚氣的圓臉,那慵懶隨性的模樣卻是即成熟又嫵媚,小落確信自己並不認識他。
“你是誰?宋軒明派你來的?”
那人本是隨性的模樣,突然雙目怒睜,似是聽了什麼侮辱他的話語一般,他怒道:“宋軒明老小子也配支使我?”
聽得此話小落知他不是敵人,於是放鬆了心情道:“即不是來殺我的,那我就先告辭了!”
說罷拱拱說轉身要走。那人又慢悠悠的道:“誰說我不是來殺你的?”
“哦?”小落不得不停下腳步,全身又進入備戰狀態。“不知你我有何過節?”
“沒有。”很幹脆。
“那你為何要殺我?”
那人眯了眯眼道:“不知道。”
小落很無語“我知道了,你是想累死我吧?大哥!我已經三天沒睡了,你若要動手請乘早;若不動手,我就要找個地方睡覺去了。”
那人撲哧一聲笑了,然後扔了件物什給小落道:“接住!”
小落接下,竟是個白色的藥瓶,待看清瓶上的字跡輕吟出聲:“荼蘼,荼蘼,觸之即亡?”小落疑惑的看向他。
“我不喜歡親自動手取人性命。反正你也活不成了,就成全你一個全屍吧!”話畢那人一閃身就不見了。
小落握著藥瓶,用已經很是遲鈍的腦子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
“嗬,那真得多謝了!”話畢將藥瓶揣進懷裏。
小落行了半日才找到一個位置隱蔽勉強可以住人的破落小院。也顧不得院內簡直髒得無法入眼,一倒頭就載在滿是灰土的床上合衣睡去。
待小落醒來時已經接近日暮,算算時間竟然隻睡了一兩個時辰。她是被屋外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的,是追兵到了吧!雖然還沒睡夠,但精神是恢複些了。
小落把玩著那白衣男子送給她的荼蘼,真的要用它嗎?用,至少能在死後沒人敢碰她,誰也不能保證宋軒明氣極了會不會對她的屍身進行侮辱;雖然隻是具空殼,但必竟也是自己的,總歸不願意死得太難看。
“唉――!”隨著她一聲輕歎出口,從天而降四個黑衣人。四人執劍半空中就朝她撲來;小落冷笑著沒有動,直到四人四劍到得麵前她忽然躺倒,不知怎麼一用力竟然平躺著就朝後飛去;到得窗旁雙足點地,一個跟頭人就到了屋外。
四人愣了一下緊跟著追出屋外。屋外早有人把守著,小落雖已經睡了覺,但十日奔逃的疲憊及三日無眠無食的身體豈是這短短一兩個時辰的睡眠能補回來的?
她隻鬥得十來回合就覺得手中的劍似有千斤重般,剛修複的身體又開始出現眼花耳鳴的情況,好幾次都因遲鈍而被暗劍劃傷。她隻憑著唯一的一點自尊不允許自己棄劍投降。
此時院內院外均被無量閣殺手把守著,少說也有二三十人。算上這拔人,總共來了二百四十多人了吧!
小落雖早就知道自己並沒有真正進入無量閣權利的中心,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無量閣竟然還有這許多殺手。
宋軒明如今將殺手通通派出來,是想用車輪戰累死她?
小落麻木的揮著劍,一個,兩個,三個;
好困,好想睡覺……
十五個,十六個,十七個;
頭好痛。肚子也餓了……
十八個,十九個;
小落的劍緩了下來,眼睛一開一合,她自知已經到了極限,已經沒有退路了……
天空血霧迷漫,烏鴉低徊輾轉盤旋,一聲聲的哀鳴是天堂的頌禱;春末晚暮,萬物歸巢,炊煙繚繞,現世靜好。
小落最後看了一眼這讓她即恨且愛的世界,然後輕輕閉上眼眸,微笑著任對麵的劍刺入胸膛。
一切,結束了!
就這樣吧!
雖然心裏仍有些,無法宣之於口的遺憾……
真的……很遺憾呢!
……
血如罌粟花在半空綻放,眾人沒想到她突然間放棄了抵抗,眼看著小落緩緩倒下,唇邊帶著一絲微笑,最是嫵媚多情的一笑,此時看來竟是如此的詭異。
剩下的殺手中有人想上前一探真假,另一人拉住她道:“小心,有毒!”
再一細看,小落的皮膚上泛著一層淡淡的銀白色。那人驚道:“荼蘼!她竟然給自己下了荼蘼?”
“荼蘼,荼蘼,觸之即亡!哼!算便宜了她。”
眼見她活不成了眾人隻得悻悻的離開。
幾片稀疏的海棠花瓣打著旋兒沾在小落身上,還有幾瓣落在了她的眼角眉梢,她微微的笑著,仿佛睡著了一樣。
多美的畫,如果,能忽略那鮮紅血跡的話。
他踏著落花行來,立在她的身邊,用幹淨的白布將她包住抱起,轉身離去。
春已末,日微斜,花煙遝遝暮雲邊,香魂無處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