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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無奈,到醫院,所有的醫師都急了,主治醫生和我說他都要報警了,但是事情遠沒有想象的那樣,或許說是嚴重吧,反正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被爸爸叫到辦公室,這是護理部主任親自傳達的指令。
我看著他的病房門靜靜的關上,從一小塊方玻璃看來,他似乎又吊上了許多玻璃瓶子,還打了鎮定劑,沉沉的睡去。重新換上那件寫著他名字的病號服。淺藍色的線條,是硬擠進那件幹淨的白色襯衫上的。
他的臉看不到,深深的陷進醫院裏特有的柔軟枕頭裏,甚至想象得到他的身上充滿了生疏的消毒水的味道,那並不屬於他,他的味道被遮掩了
。可惡的醫院。白天他還是自由的,但是晚上,時間是不屬於他的。他被迫被關進一間陌生的屋子,被迫掛滿透明的管子,被迫聽見護士換藥時玻璃瓶子互相碰撞的聲音,這些他都是被迫的,盡管他不喜歡。
自從看到“院長室”這三個字的木頭牌子,我就開始討厭木製品,有必要搞得不同麼,其他的牌子都是鐵的。
不想進去,但是如他一樣,我也是被迫的。爸爸坐在辦公桌前,招呼我進來,低沉的聲音,那是在指責我:
“你為什麼把他帶到那麼晚,你知道他的情況。維持現在的狀況已經很不容易了。”
“嗯。”
“別在那裏裝腔作勢!”
“那,爸爸。他。。。還有多久?”
這是個不該問的問題,這個年過40的老院長,沉思了很久,在我看來這真的是很久很久,因為不就是一個問題麼,以他的力量,可以左右的!
“嵐嵐。。。。。。”
很為難麼?那就算了。
“他答應過我參加年底的話劇表演。”
什麼時候連我的話都這樣沒底氣。
“嗯。。。。。。對不起。恐怕。。。。。。”
為什麼和我說對不起,我相信我有力量的,就算你沒有,但是我有!我可以左右一切。
生命是如何的脆弱,人類是如何的渺小,上帝是不公平的,但是上帝的天平是永遠平衡的,這邊是生命,暫且不論誰的;那邊是愛,暫且不論有多深。但是,關注的是結果,到底那邊會傾倒,答案是哪邊都沒有。
是不是著天平壞了,還是有一個人拚命的拽著。後者吧,那人就是我。
話劇,沒有想到的就是,他幾乎是天天來,每次排練到很晚,開始,父親還是一如既往地把我叫的木頭牌子麵前,但是後來漸漸的,他居然放任了,心裏竟然隱隱的不安。
今天,是最後一周的排練,落幕後,就剩下我們兩個人:
“他們都不知道我?”
“嗯,我沒有和他們說。”
我坦然回答,這樣的事情交給我一個人就好了,何必再連累給其他人呢?小小的自私。
“那個,一星期後就正式的了,你,一定會來吧?”
“做什麼加上‘一定’,你都替我回答了。”
他驀然,笨蛋,就不會識逗點。忽然,他問我:
“你有喜歡的人麼?”
“沒有。”
我想都不想的回答,
“寫日記了麼?”
“嗯。”
然後就一句話不說的走了。
一周後。
話劇開場,他,沒有來。一個小時後,話劇結束。他,沒有來。甚至連一個觀眾都不屑當麼?或者是,沒有機會了。
大概是這樣吧,開場的三天前,他死了。哼,曾經對著發誓的人就這樣毀約了,無疑的,他死在了病床上,真是諷刺,從認識他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病床上,直到我認識他的最後一天,他還是躺在病床上。
我去看他,隻有這次不同,他的病房空蕩蕩的,沒有了針針管管,沒有了玻璃製品。往常拉緊的窗簾也四敞大開。
陽光像是不識人間煙火,照在他光禿禿的手臂上,真的是光禿禿,因為裏麵甚至沒有血液在流動,還有他的臉,雖然一直沒有笑過,但是我寧願他從來就不會笑。
這時忽然就想起他的話:你,來了。
真地想再聽他說一次。
但是。。。。。。他死了。不得不麵對這個看似沉重的問題,因為除了我幾乎就沒有誰知道他的事情了,至於為什麼他沒有參加話劇演出,因為他第一次登上奈落的時候,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說,很小聲地說:其實我很怕高的。
哼,真是的,因為有你這句話,我就可以向話劇社的同學們解釋說了:因為他怕高,所以不來了。
“不來了?”
社員A問道。
“嗯,再也不會來了。”
最終我也不願意用“永遠”這個詞。至少我總感覺他還活在某個地方,隻不過離我們太遠了。
結尾:
那天爸爸交給我一個日記本。無聊的日記本,不過上麵有他的字跡,還有他的名字。。。。。。
第一頁,公元。。。年。。月。。日。。時,若嵐說:。。。。。。。。。。
他寫的是什麼?
總之,是我沒有給他機會,都死了,還要把所有的責任推到我頭上,這個混蛋。“嘶~~”我把唯一有他字跡的一頁,扯了下來,做什麼?抹眼淚?哼!小人之舉。。。。。。。
哎,寫字台上幾乎找不出放置一本新的日記本的地方。這就是我,在他一如空曠的心裏的位置,用他的字跡,用他的手寫下的關於我的所有事情,就這樣一筆概括掉了,這個混蛋!寫過的唯一的一句話,竟然就是我,若嵐的一切。
然後,我轉學了。在桌子上,貼上那張皺巴巴的紙,上麵有關於我對他的記憶的一切。
全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