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 第四章 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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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被洛嘉山、岷山、五鬆山環繞,是連接北衛與西秦商道的必經之路,且礦產豐富、沃野千裏。地勢既險要、民生又富足,是以國土雖不寬廣卻能與西秦、北衛抗衡多年。上林行宮依岷山而建,岷山不像洛嘉山綿延千裏,也不如五鬆山險峻,景色卻最為秀美。
岷山第一峰碧落峰下,刀戟林立,數百兵俑執刀肅立,靜靜的觀望著山腳下並肩而立的兩道背影——黑袍的軒轅冽和紅衫的淳於瓔。
偷偷的打量身旁心思難測的王者,淳於瓔不由得拿他和雲沫比較,同為男子、同是人中之雄,卻又是如此的不同。雲沫的相貌之美堪稱驚心動魄,在大昭據說相貌上能與他相較者,隻有淳於瓔已經去世的母親眉月。淳於瓔對於自己的夫君竟比自己還好看常常引以為憾,更兼他身形修長、舉止溫文爾雅,相比之下他更像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而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軍神”。
而眼前的軒轅冽雖也俊美,卻氣勢逼人,全身昂藏著狂野與傲然,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他怎麼能將原本內斂的黑色穿得如此張揚?淳於瓔有些好奇,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王者之氣嗎?
感覺到她偷窺的視線,軒轅冽倏然回望,兩人視線相碰,淳於瓔坦然一笑,並不避開:“大王想好了嗎?”
軒轅冽若有所思,這幾年敢直視他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這女人果真有幾分膽氣。對身後不遠處的侍衛長常惲道:“你帶人和公主上去看看。”
常惲領命欲行,軒轅冽眼角視線卻無意中瞟見淳於瓔似乎微鬆了口氣,心中一動,沉聲道:“慢著。”
常惲駐足回首,等候吩咐。
軒轅冽踱了兩步,直視淳於瓔:“孤王還是陪公主走一趟吧!”
淳於瓔神色如常,卻無法掩飾身軀瞬間的緊崩,果然心中有鬼!軒轅冽冷眼旁觀,一心想看看她到底意欲為何:“公主請吧!”
淳於瓔低垂了眼,當前引路,綠嬌、碧姝一左一右攙扶著她,軒轅冽負手而立抬頭望山道:“公主一人前往即可,這二位就不必跟隨了。”
三人臉色一變,綠嬌急道:“這怎麼成?公主眼下怎麼上得去!”
軒轅冽冷冷的掃了她一眼,綠嬌驚慌的低下頭卻仍抓緊淳於瓔不肯放手。淳於瓔安慰的拍拍她的手笑著搖頭:“沒事,你們留下。”
“可是……”二人欲言又止,淳於瓔用眼神製止,昂首走向碧落峰。
岷山雖不若五鬆山險峻,但碧落峰是其最高峰,以淳於瓔的病況想要上山實屬不易。軒轅冽尾隨其後,幾次都以為她會倒下最後卻又挺住,心下也佩服她異於常人的韌性。想她早料到他會有屠城之舉所以布下此局也算是深謀遠慮了,如果昭王淳於熾不猜忌他夫婦二人何至於幾近亡國?
淳於瓔步履虛浮,眼看不支,隻為著心中的謀劃強自撐著,行至半山腰早已頭暈眼花,腳下一滑踉蹌跪倒。軒轅冽將她扶起,也不鬆手攜了她繼續攀爬,淳於瓔卻並不領情,掙開他退後兩步,低聲道:“我可以。”
軒轅冽揚揚眉,也不強求,由她自去。又行了十餘丈,隻見山壁上伸出大塊的岩石,住上則是筆直的峭壁,再無立足之地。淳於瓔停了下來回身道:“就在上麵,”遲疑著又說:“我上不去。”
看著她略有些局促的模樣軒轅冽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很好!知道什麼時候該低頭,不一味逞能,又多了一點可取之處。低笑道:“孤王願助一臂之力!”左掌搭在她腰間稍一使力幾個縱躍帶著她躍上了數丈高的懸空石台,常惲等人已先到多時靜候二人,淳於瓔上前幾步撥開山壁上雜亂的藤蔓,在一個小凸起處按下,軋軋聲響後山壁上露出了個一人多高的山洞。
淳於瓔停在洞口,道:“就在裏麵了。”
常惲正欲上前卻被人攔住,淳於瓔抬眼見是那個像影子一樣緊跟在軒轅冽左右名叫銀翼的銀發男子。此人白袍銀甲、清瞿削瘦、麵目冷峻,一頭純白的長發直垂到腰際,額環上鑲嵌著的血紅寶石是他身上唯一的一抹亮色。他一直很安靜,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可淳於瓔從來不曾忽略過他,深知這是個極難對付的角色。銀翼不知何時站在了淳於瓔身側,手掌翻轉扣住淳於瓔的脈門,冷冰冰的說:“冒犯了,請帶路。”
淳於瓔忍住心中的不悅,緩步向洞內走去。洞內並不黑暗,每隔幾尺山壁兩側就嵌著一粒龍眼大小的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軒轅冽有些動容,他生於王家長於宮室富貴景象也見得多了,隻是在這荒山野洞中竟用夜明珠來照明也太奢侈了,如果說原本他還有諸多疑慮現在倒是放了一半心下來了,隻要這洞中真有寶藏他就誌在必得,不管那女人動什麼心思!
隨軒轅冽同來的五百名侍衛隻有百餘人跟進洞來,其餘的或在岩下停駐、或在洞口把守,進洞後每隔不遠就會留下一對侍衛執刀立於山洞兩側,禁衛森嚴。越往裏走山洞就越寬敞,洞頂也越高,人在其中一點也不覺得氣悶,轉了幾道彎,豁然開朗,一個空曠的石室現於眼前,石室內散亂的擺放著幾十口半人高的木箱。石室中瞬時靜得針落可聞,饒是軒轅冽也忍不住心跳加劇,手輕揚,示意淳於瓔打開箱蓋。淳於瓔上前掀開中左手邊一個木箱,洞中頓時金光閃爍,原來是一箱金磚,連著三箱皆是如此。開到第四箱時淳於瓔手上無力竟掀不開箱蓋,身子一軟伏在了地上。
銀翼怔住,見她神態憔悴、臉色臘黃、額上虛汗點點,再探她脈相虛滑無力,知道她確已力竭,望向軒轅冽。軒轅冽皺眉,命人先將她抬到一邊,常惲等近侍兵分幾路將木箱一一打開,不時傳來驚異的低呼,洞中一時珠光寶氣耀人眼目。金磚銀塊、奇珍異寶、古董瓷器、書畫織錦樣樣俱全,軒轅冽快步上前逐箱察看,前心中驚駭,大昭之富他早有所聞,隻是不曾料到隻一個上林就富庶至此。
銀翼原本還不放心淳於瓔,雙眼不肯離開片刻,最後卻也被一隻箱內的幾件兵器卻分散了注意,隻要是習武之人都逃不過對神兵利器的喜愛。他拿起一柄造型古樸的匕首,正待細看,就此時還不忘先掃一眼淳於瓔,隻一眼,卻發現剛才還躺在地上的人轉眼已經不見。銀翼心中一驚,暗叫不好,隻見一個紅色的人影正以極快的速度衝向石室一側,哪還有剛才的病態!他喝了一聲:“大王小心!”人早已箭般射了出去。
隻差一步了!淳於瓔狂喜,她的手隻要拉下不遠處的機括,這石洞內的一切就會炸得灰飛煙滅,包括那個不可一世的西秦王。隻要他一死,秦軍必然大亂,沫和皇兄就能趁勢反擊,大昭或者能逃過這一劫!她的手已經扣在了機括,正待用力,右肩上忽然感到一陣錐心巨痛,肩胛仿佛碎了一般,用不上一分勁,糟糕,有人襲擊了她!淳於瓔貝齒咬破舌尖,激發出體內最後一絲力氣將機括奮力拉下,而此時她整個人已被銀翼狠狠摔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不過已經沒有人會注意這些,因為在一陣驚天巨響後頓時山搖地動,大小不一的石塊驟雨般砸下,洞內驚恐的慘叫聲此起彼落。
在眾人的驚恐中淳於瓔卻暗道一聲糟,石室周圍共埋下四處火藥,怎麼會隻響了一下?難道是剛才時機短促未能將機括完全合上?那豈不是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