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如果不是這麼藍，空氣中還隱隱流動著月桂花的香氣，若離幾乎以為自己又是在夢中。
    “醒了。”
    若離費力地撐起半身，桌前的幽月就有感應般地回頭朝她看來，半開的窗透進來的光將幽月籠在一片明亮裏，若離眨了眨眼，竟覺得他容顏模糊，氣息淺淡，是難得的平和姿態。
    “這是在哪？”
    若離張嘴，聲音嘶啞，喉嚨裏似有火在燒，想起昏迷前他拍在背上的那一巴掌，她知道自己肯定是一路睡過來的了。
    幽月起身給她倒了杯茶，人坐在床沿邊，水杯遞到嘴邊，若離也不客氣，就著他的手一口氣灌下那杯茶，嗓子才略微舒服了一點。
    “餓。”
    “嗤——”
    幽月把玩著手裏的茶杯，忍不住笑出聲，若離不滿地皺皺眉。
    “這是我第一次看你醒了之後，什麼都不管，先叫餓。”
    “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若離調整了一下靠姿。
    “不是應該先見人麼？”
    幽月話音才落，已經感覺到了某人的氣息。
    “不要，先吃飯。”
    幽月坐在床前，看著她按著自己的胃，像個撒嬌的小孩，眸光竟難得的變得溫柔。可惜若離正仔細盯著自己枯瘦的手指頭看，沒有注意到自己此時的行為和語言和以往有多麼不搭調。
    若離嫌棄地看著端上來的清粥小菜，筷子抓在手裏，卻遲遲不動。
    “沒肉。”
    堂堂玄溟教的一教之主差點因為這兩個字栽下輪椅。
    “丫頭，你這身子虛，吃點好消化的。”
    若離完全不為所動，放下筷子。
    “肉。”
    老頭和幽月對看一眼，湊了兩步，“該不會那個又跑出來了？”
    “魂魄健全，應該不會。”
    “你們兩個悄悄話用得著說的這麼大聲麼？沒人住在我身體裏，我想吃肉，僅此而已。”
    非要惹自己不愉快，想到之前變成那個白癡的性格，若離恨得牙癢癢的。
    “行。”
    老頭一看，正常了，立馬吩咐下去讓廚房做肉。
    若離一邊吃著小炒肉，一邊和老頭閑話。
    “玄溟教的兩位大司教如今身在何處？”
    “咳咳——”
    老頭哀怨地看了幽月一眼，剛剛還在說著吃肉的話題，一吃上肉，直奔主題，這也太……
    “丫頭——”
    “轉移話題或者拖延話題的話，還是免了吧。”
    老頭再次哀怨地看了幽月一眼。
    “我不知道。”
    “哦？——”
    若離疑問的尾音拖得長長的，聽得老頭心裏一顫一顫的。
    “我想見見風黑使。”
    啊？這——不是應該繼續追問麼？
    “我想——風黑使來了，咱們一起討論吧。”
    若離繼續吃她的小炒肉。
    老頭的眼神用哀怨已經不足以形容了。
    一時間，隻剩下了若離的咀嚼聲。
    風展塵到的時候，若離剛剛扒完一碗飯，筷子交疊著搭在盤沿上，這段時日，關於白星幫被封為國教，她被封為護國大法師，又遭到武林人士為難的事情他都有聽說，隻是，沒想到她會親自回來玄溟教。她昏睡的兩日裏，他都有來探望過，沉靜地安睡的她，沒有疏離，沒有防備，隻有一種寧靜的美好，風展塵想到自己以前尤為痛恨她昏迷，現在卻反倒希望她一直沉睡，心下不由有些許苦澀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