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背上撕裂的血肉，帶起淺淺的血霧，一點一點從他的身體裏擠出來，若離呆呆的看著，想起以前看過的恐怖片，人的身子裏擠出血肉模糊的小鬼……血肉還在向外伸展，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就像是鳥類的羽翼縮起再平伸開來，是，那是血色的羽翼，是翅膀！若離因為這個認知張大了嘴巴，嗓子裏卻出不了聲，楚天他——
    無風而舞的頭發隨著那羽翼的鼓出而漸漸染上同樣的血紅色，淩亂得在她的視線裏纏繞。
    “楚天！楚天！”
    若離掙脫了驚異，急切地喚他。
    “若離，別看，我不想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楚天的聲音裏有刻意的壓抑，帶著一種粗噶的沙啞。
    “楚天——”
    “若離，不要看，你不要看，好不好？”
    那近似於哀求的語氣讓若離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可是，她仍然睜著眼睛，一點都未曾從他身上移開。若離清楚，此時按照他的希望，她應該閉上雙眼，不看不問，可是，如果這樣，那麼若離會恨自己，在這麼特殊的時候，對眼前的這個人選擇逃避，所以無論如何，她不能，也不會閉上眼睛。但，她閉了嘴巴。故意給了楚天一種她看不到的錯覺。
    所以，伴隨著一聲低沉的怒吼，楚天打開了蜷縮的身子，若離清清楚楚看到了那對肉翅在他身後嘩地舒展開，紅色的發淩亂，像是某些特殊的化妝，他的臉變成紅色的異形，肉瘤突起，獠牙森然，隻有一雙眼還能依稀看出原來的清明，隻是，那眼中一樣泛著妖異的紅芒。
    措不及手，楚天沒想到若離側身靜靜看著他，登時伸手去捂臉，卻忘了，他的手也變成了紅色猙獰的爪子。
    若離震驚，但震驚之下馬上調整好了情緒，自己什麼樣的怪事沒遇過，況且眼前這個男子對她一直坦誠以待，如若此時驚慌、恐懼，那麼，他便不是用變形的手擋住臉，而是直接奪門而去了。若離不想因為自己的任何情緒傷害到他，但她也知道，麵對這樣的自己，楚天比她更需要勇氣。
    “原來你的能力就是大變異形。”
    楚天身形震了震。
    “確實不能輕易示人呢，堂堂玄溟教的白使把衣服撕得七零八落，很浪費啊——”
    “而且，全被人看光光！”
    楚天像是想到什麼，慌忙收了爪子低頭去看。
    聽到床上的人低低地笑。
    “你變笨了。”
    楚天也不禁苦笑，如果那麵色之上尚能看出他是苦笑的話。
    他的衣服確實被撐裂開來，可是，一條一條的碎布還是掛在身上，該遮住的地方都遮得好好的。
    “若離——”
    他看著她，那笑是發自內心的，沒有恐懼，沒有歧視，甚至沒有太多的驚訝。他的心隨之漸漸平靜，早知道的不是麼，這個女子是不同的，一直，都是不同的。
    門外，因為那短暫的怒吼而聚集而來的幾人，被風展塵擋在門外，任憑眾人猜忌與焦急，始終不讓一步。
    馬天肇急得直想上去踹門。
    小白緊鎖著眉，盯著那扇合緊的門，欲言又止。
    冷星抱劍站在窗下，安靜地一言不發。
    隻有綠蕪看向風展塵，“誰在裏麵？”
    “你不去看看？”
    “你怎麼不去看看？”
    兩隻狐狸對坐著，各懷心事，這平衡，這命數，早已在她到達的那一天變開始不可抑製地悄然改變了，而他們，又摻和其中，若不抽身而退，便隻能袖手旁觀，可，真的隻是袖手旁觀麼？
    夜深沉，這樣深沉的夜，誰在江若離身邊？
    人人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