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肇看著在藥房裏忙碌的身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告訴綠蕪。
    冷星守在窗外，清冷的夜色裏，他亦覺得寒意三分。
    “活不過明天？”老頭挑眉問。
    “是。”
    “你不救她？”
    “我救過了，命該如此。”
    幽月淡定得似乎自己在說的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生命，而隻是窗外的一片落葉。
    “我要去。”
    “不行。”
    “展塵，玄心訣的秘密我是知道的，你既然給了若離，那麼，想必，現在你也不希望她死。”
    “楚天。”
    風展塵擋在他身前，“你知道你在做什麼？”
    “知道。”
    杜楚天揮開他的手，急急往外奔去。
    風展塵結印的手指曲了曲，最後還是攤開，垂在身側。裏屋的床榻上，是被杜楚天用手刀劈暈的蘇念苒。風展塵匆匆瞄了一眼，帶上房門。
    “楚天，你怎麼來了？這麼晚，還不休息？”
    杜楚天嘩啦一下推開房門，倒是讓若離有些意外。
    對上他的眼，眼裏全是焦灼和急切。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若離平複下心裏巨大的哀傷，語速緩慢，不露端倪。
    “若離——”
    “恩？”
    回身關門。
    “你記得以前問我，我的能力是什麼……我沒有告訴你……”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不告訴你，是怕你會討厭……”
    “現在，讓你看我的能力。”
    楚天一步一步走向她，語氣裏有壓抑、有痛苦、有沉重。若離隨著他的腳步，思緒不由得受到他語氣感染，到底出了什麼事？今天的楚天，看起來很奇怪……
    “若離。”
    他站定床前，俯身看她。
    “若離——”
    “不要怕我——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
    那一隻冰涼的手掌撫上她的臉，語氣那樣悲哀，毫無緣由，毫無征兆，她的淚怔怔得從眼角滑出來。
    “若離，別哭——”
    “若離，別哭——”
    她不想哭，可是，她止不住眼淚，心裏那種哀傷蔓延得無邊無際。直到杜楚天輕輕吻上她的眼角，她顫抖了一下，眼淚落得更凶了。
    “若離，不哭——”
    那吻太輕柔，太小心，就像她是易碎品。
    正是因為太輕柔，太小心，她知道有什麼不一樣了。
    “若離，閉上眼睛。”
    她固執得搖頭，如果有什麼事情，他決定要做什麼，她不想自己不看不聽不知道，這是她來到玄溟教，給了她溫暖和友誼的男子，不管他要做什麼，她要看要聽要知道。
    “若離——”
    他浮起一個苦澀的笑容。
    “會嚇到你的。”
    她固執得搖頭。
    楚天看時間不能再耽擱，從袖中掏出一粒紅色的東西，扔進嘴裏。
    淚眼朦朧中，若離看見楚天血氣上湧，麵色潮紅，長發無風而舞，張揚中盡數泛出紅色的異光。隨即，聽到一種細微的聲響，慢慢的，聲音變大，是一種崩裂的聲音，若離定定地看著楚天，淚還在肆意橫流。楚天彎蜷著身子，任那團紅光包圍了自己，背上隱隱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若離咬住嘴唇，看一團紅色的東西撐破了原本潔淨的白衣，撕拉的聲音在她的耳朵裏來回切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