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麟珈建朝  第29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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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幾個時辰後,在童川北部守候多時的西塞將軍終於迎來了期盼多時的大將軍。隻是讓他瞠目結舌的是,阿納柯西真的如同信中所說是飛過了童川。
    來不及歡喜,神幽一落地,手上就再半點無力氣,踉蹌了幾步,險些跌倒。幸好阿納柯西一直摟著他,才不至於讓他摔到地上。
    西塞翻身下馬,剛想過去行禮,就被阿納柯西一伸手攔住,急急地問了一句:“有沒有帶軍醫前來?”
    西塞被他問的呆住,半天才答道:“沒有。”
    阿納柯西似乎也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手掀開神幽的披風。頓時,他右臂上呈現出一片驚人的血紅。
    早在他跳下城牆被神幽接住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覺察出他的異樣。之前與蘇依查爾的人正麵相博,神幽的手臂就受了傷。雖然後來傷口經過包紮處理,但終究不可能承受得住接他的那一下狠勁。如果當時不是他反應敏捷,迅速翻身上了羽翼,緊緊摟住他的腰身,隻怕那一拉一扯之下,他早已手中無力從空中摔落下去。
    “我沒事,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再說吧。”神幽掙紮著想要站起來,雙肩卻被一雙有力的手狠狠壓住。
    “你給我老實待著,不許亂動。”阿納柯西咬著牙憤憤道。一用力,撕爛了自己的衣襟,扯成長長的布條,笨拙地纏上他的傷口。
    神幽被他這麼一喝,一時有些發愣,倒也乖乖地任由著他替自己包紮。
    眾將士心有疑惑,可也不敢多言半句,怔怔地看著將軍手忙腳亂的忙活了半天。待到傷口包紮完畢,身後的童川也傳來了不安的騷動。
    西塞見此,顧不上禮節,忙一步上前,勸道:“將軍,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速速離開吧。”
    阿納柯西回過頭,神情複雜地望了眼被他飛躍的童川,片刻後點了點頭。邁開步子走到馬前,翻身上了馬背,向馬下的神幽伸出了手,語帶冰涼的命令道:“上來。”
    在這緊要關頭,神幽也無心多想,順從地將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心。隻被輕輕一拉,就上了馬背,後脊貼上一個溫暖的胸膛,心卻在刹那之間漏跳了一拍。
    “我們走!”一聲威嚴的吼聲過後,塵土揚起,一行人策馬狂奔,轉眼間就消失在北方。
    半個月後,西塞終於不負卡曼德之托,帶領屬下將自家將軍完好的迎回邊疆。
    當離開多時的將軍再次踏上高台時,武忠軍數萬將士突然齊刷刷的跪倒在地,那一聲整齊而又沉重的跪地聲,竟似蘊藏了無限的傷痛。
    直到後來,神幽才知道,邊疆被擾一說並不是子虛烏有。早在塞拉諾割讓北方四城,以不戰求和之時起,赤焰的軍隊便以各種理由、各種方式不斷侵擾??的邊疆。他們仗著武忠軍有王令在身不得抵抗,頻頻發動小規模的戰爭。有時候是夜襲解悶,有時候是闖入掠奪。就連周邊的百姓也常常受到他們的滋擾,整日不得安寧。
    這些駐守邊疆的將士,大多隨同阿納柯西征戰多年,立下戰功無數,個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倘若戰死沙場倒也罷了,偏偏受製於不得抵抗的命令被赤焰人玩弄於股掌,心中怎受得了這樣的窩囊氣?有一次,一個帶兵的小將實在忍不住,率領部下奮起反抗,雖然將赤焰人打了回去,出了一口惡氣,但回來後卻因擅自行動,不遵軍令被拖出去罰了一百軍仗,至今還躺在帳中不能動彈。
    國家被人侵犯,守衛邊疆的不得抵抗,奮起保護百姓之人卻要遭守責罰,這讓許多人都難以接受。但軍令畢竟就是軍令,對於訓練有素的武忠軍來說更是毋庸置疑、必須遵守的命令。然而自阿納柯西離開之後便代他行使主將之位的卡曼德也知道,如今的“相安無事”是任何人都不願意看到的。這樣的平靜不知道還能持續多久。
    聽卡曼德說完現在邊疆的情況之後,阿納柯西的心頭也籠上了一層陰影。他背著手在帳中來回踱著步子,臉上陰雲一直未能散去,但卻也始終沒有開口發問,一時間也讓人琢磨不透,不知他有何打算。
    “將軍,王是否依舊下令不許我們反抗?”卡曼德終於還是忍不住先開了口詢問,“如果赤焰再犯我邊疆,我們應當如何對待?”
    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憋著一口怨氣的又豈止是士兵?身為軍中將領,卡曼德其實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能痛痛快快地戰上一場。
    阿納柯西靜默片刻,才慢慢道:“王希望與赤焰談和,我們就靜觀其變吧。沒有戰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卡曼德聞言,心中自然是不快,可嘴上也不能說些什麼。
    阿納柯西走到案前,信手翻了翻堆積如山的公文,問道:“如今北方四城的情況怎樣了?”
    “稟將軍,北方四城現在由赤焰的軍隊占領。這些軍隊的士兵大多出生蠻夷,現今又是不戰時期,他們閑來無事就在城中掠奪百姓,強占婦女。有些百姓忍受不了,想要逃出城去另謀生路,一經發現便是格殺勿論。”
    自古以來,戰敗或是屈從的國家從來都不會有太好的下場,這一點阿納柯西明白,但聽到卡曼德的敘說,心中還是不免微微一顫。努力保持著臉色的平靜,他轉而麵向另一位稍嫌矮胖的將軍問道:“近來戰事如何?”
    “稟將軍,因為將軍走前有令,讓我們謹遵王命,不得反抗,所以這半年來,倒也未曾有過真正的戰事。不過由於赤焰人經常發動突襲,使得我軍也折損了不少力量。”
    皺了皺眉,阿納柯西又轉向一個麵色清俊的將軍,問道:“軍中糧草如何?”
    年輕的將軍邁步向前,應道:“糧草供應尚算充足,不過已入寒冬,恐怕接下來的幾個月會有些難熬。”
    阿納柯西一邊仔細地聽著,一邊微微地點頭。如此這般又問了其餘幾人職權管轄內能涉及到的問題,待到眾人一一答完,他的心中也已對軍中現狀有了大致了解。
    沉著眉思索了半天,剛想說些什麼。帳外忽然掀起一陣風來,北方的天氣果然不同於南方,營中立刻就多了一絲寒意。阿納柯西眼角掃過,竟然發現底下的將領個個都穿著尋常的衣服,被這寒意一啄,無一例外的都縮了縮脖子。
    “你們的皮襖呢?”阿納柯西有些意外,目光在眾人身上不住地來回,“我還在臨淄時,參軍就已將冬天的物品發往邊疆,怎麼這會還沒到嗎?”
    大將軍雖是用的問句,語氣卻嚴厲苛刻,眼神更是淩厲的不容眾人躲閃。眼看瞞不下去了,卡曼德決定還是由自己說出真相更為妥當,畢竟他與阿納柯西出生入死多年,兩人又曾有過八拜之交,對於這位將軍的性格,他當然比常人更了解一些。於是一步上前,坦白道:“前些日子羅泰格的麾雲軍襲掃了附近的幾個村落。那些村落因為靠近??與赤焰的邊界,多年來廣受征兵令之苦,村中的年輕壯士大多被迫從軍,因而村中隻剩下老弱婦孺,原本已是淒涼至極。後又經麾雲軍襲掃掠奪,更是一副叫人不忍目睹的慘景。末將們也是有家之人,心中不免替那些戰死的將士們痛惜,可惜因有王命在身,不能相救,唯有將身上的皮襖贈予那些僥幸逃過一劫的孤兒寡母,希望他們在這個冬季可以少受一些風寒之苦。這也是末將們唯一可以為百姓做的一點事情。”
    一番話,說的平常無奇,但聽在當事人的心中,卻是五味交雜,心裏很不是滋味。這些平日裏英勇無比、不懼流血、不畏犧牲的鐵骨男兒,此刻卻個個紅著眼睛,一言不發。
    半晌的沉默之後,也不知道是誰先帶了頭,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接著眾人逐一響應,不一會就全部跪倒在阿納柯西麵前,淒淒哀哀地大喊一聲:“將軍,請你下令讓我們迎戰吧。”
    阿納柯西被眾將的這一舉驚的一時愕然。他當然明白眾人的意思,他們是在說:將軍,朝廷沒有慈愛之心,君王沒有惜民之意,倘若連我們這些為人將者也不顧及百姓,隻懂得貪戀權貴,明哲保身,那麼百姓何以平安,國家何以興旺?
    可是他也清楚,如果下令迎戰,就是違逆君意。輕則可能隻是一個不服管製、擅自妄動的罪名,重則可就是意欲謀反、覬覦王位啊……想他一家世代忠良,如今卻要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心中的那個砍始終還是邁不過去……
    在眾將一臉期待之色中,阿納柯西好不容易才穩住心神,麵色恢複平靜,語氣淡然地說道:“眾將的心意我明白了,你們都起來吧。”
    眾人互相望了望,誰也猜不透大將軍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私下交換了下眼神,又齊刷刷地將目光轉向阿納柯西。
    “剛才的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以後這樣的話誰都不許再提,若有人膽敢違抗,便以軍法處置。”
    這一下眾人都明白過來,剛又喊了一句“將軍”,就被阿納柯西一甩衣袖,決然離去的腳步攔了下來,無法再多言半句。
    話說阿納柯西把眾人留在身後出了營帳,心情反而更加的鬱悶。剛走了沒兩步,再也按捺不住浮躁的心緒,一擺手招了侍從過來,下令他立刻備馬,也不說要去哪裏。
    眾將自營中出來,就見大將軍上了馬,揚鞭而去,趕緊叫來他的近身侍從,想要問個究竟。見那侍從支吾了半天也說不清楚,立即就明白大將軍此去是沒有交待過半句的。如此一來,眾將一下就晃了神。如今又不是太平盛世,外麵到處是赤焰的兵馬,隻要稍有不慎,大將軍就有可能遭遇難以想象的險境。可是大將軍又沒有下令他們可以跟隨,如果貿然跟去,可能後果更壞也說不定。這樣一想,就更加難以決定要如何是好。即便是嚴寒季節,也逼得眾人冒出了冷汗。
    後來還是清平反應較快,想起了昔日裏最懂大將軍心思的神醫,趕緊差人前去告之。不一會,神幽就趕了過來,盡管一向神色冷清,清平還是依稀覺察出他與平常有些不同。
    與清平不一樣,大多數將領對這位貌可傾城的男子並不熟悉,對於他的突然出現也有些茫然不清,便都愣愣的看著清平,不知他為何有此一舉。
    清平想要解釋,卻被神幽一語攔下。他看著眾人,隻是一眼已有了決定,聲音平淡但卻暗藏魄力地說道:“請各為將軍各歸其位,守好軍營,不要因為一時的疏忽,讓別人有了可趁之機。至於你們的大將軍,就交由我來保護吧。神幽保證,落日之前一定將他完好無損的帶回這裏。”
    此刻,小笨已將馬兒牽來,他再次掃了眼眾人,之後不再猶豫翻身上馬,一揮馬鞭絕塵而去。直到他的身影已離去很遠,才有人緩過神來,小聲地問:“那人是誰?”
    眾人互望,陣陣私語,最後才將目光落向清平。
    清平篤定地一笑,道:“他是未來將軍身邊不可多得的良才。”
    +#+#+#+#+#+#+#+
    神幽一路策馬追趕,雖是拚盡全力,但終因不善騎馬,未能追上騎術極佳的阿納柯西。待到他趕到時,阿納柯西正背對著來路,麵朝村落的方向怔怔的發呆,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靜靜的下馬,神幽想要走近,腳步卻在他身後幾步之遙的地方不自覺地停住。此刻,他看不清阿納柯西的麵容,但僅僅是一個略顯孤單的背影,就已讓他的心微微陣痛。自小身在帝王之家,他其實比阿納柯西更明白高處不勝寒的道理。許多人向往至高無上的權力,但事實上擁有的權力越多,肩上的重擔就愈發的沉重,而麵對的無可奈何也常常無人可以理解。曾經的神影又何嚐不是這樣?
    許是感覺到身後的氣息變化,阿納柯西緩緩轉過身來,茫然的目光刹那間再次觸痛銀發男子的心。見到神幽,他似乎有些意外,收了收淩亂的思緒,向他走來,聲音暗啞的問道:“你怎麼跟來了?”
    縱然心中有些異樣,神幽還是露出一絲笑意,幽幽道:“你突然離開,惹的營中一片混亂,我就算不趕來看看,恐怕也難得安寧。”
    被他這麼一說,阿納柯西不覺笑了。感受到寒風的刺骨,他下意識地看了看他的傷處,有些憂心地說道:“你真不該跑出來。邊疆不比臨淄,天氣更為嚴寒,你的傷被這一路行程耽擱,到現在還沒有好,如果不小心注意,怕是會落下後患。”
    “那麼容易落下後患,我又怎麼配得上神醫之名?”
    原本隻是想讓他寬心,不料這一句玩笑話卻讓阿納柯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搖搖頭,仍是有所擔憂地解下身上的披風,疼惜地將眼前之人裹了個完好,這才止住笑,目光細細的打量起他來。
    從第一次見到神幽至今已有半年的光陰,這半年來除了最初在山穀中的那半個月略得平靜之外,其餘的時光兩人似乎總是身處險境。先是有赤焰的追兵,接著又有塞拉諾的宣召,後來還被蘇依查爾追的幾遇凶險……雖然日子過得匆匆忙忙,但是好像不論何時都有他在身邊。似乎有他在,一切的磨難都變得平淡而又微不足道。而如今,明白自己心中有所憂愁,不善言辭的他,竟然開起玩笑來隻為博得自己一笑。盡管他的玩笑是那麼的拙劣,可還是讓他的心中泛起一片溫暖。
    思緒飄忽間,阿納柯西的手指慢慢移上了神幽冰冷的臉頰,動作輕輕柔柔,像是對待一件稀世的珍寶,想要探個明白,可又有些不忍觸動。神幽被他這麼一碰,身子不由地震住。他當然了解這目光蘊藏的含義,想要躲開,但腳下卻無法挪動半步。不過恍若間的猶豫,他似乎就再也難以逃避,癡癡地貪戀起這並不豐腴的溫存。
    “神幽,告訴我,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神幽凝視著那有些癡迷的男人,他那果敢敏銳,雷厲風行在這一刻都不見了,眼前的他不過和當年的神影一樣,會猶豫,會心傷,自然也會迷茫。
    繞開他的身體,神幽走到山坡的最高處,放眼望去低下白茫茫的一片村落,此刻竟是如死般的沉寂。想起半年前,兩人曾在這裏談兵論戰,那時的??,那時的武忠軍,那時的阿納柯西即使不是全勝,但也至少氣勢奪人,哪是今日這般蕭條頹廢的景象……
    他回過身,盯著他的眼,四目相對,良久,才一字一句地答道:“如果是我,便歸隱山林,從此不再過問世事。”
    阿納柯西沉默,一陣又一陣的風在兩人間無聲的旋過。神幽抓緊披風,迎風走去,仰首望向遠處,銀色的長發隨意地飛舞著,接著便輕輕地吟道:“情天動,青山中,陣風瞬息萬裏雲;浩雪落,黃河濁,縱橫在千年間輪回轉。翱翔那蒼穹中心不盡,為何讓寂寞長……”
    聲音在風中瑟瑟的回蕩,那依稀不明的笑容讓阿納柯西的心著實的痛了一下。不待他吟完,他已不由自主地一步上前,緊緊地擁住那單薄的身體,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許下誓言般沉沉地說道:“神幽,我隨你一起歸隱山林,我們……”
    話音未落,突然一聲低鳴劃破長空。兩人回神,同時看清西邊飛來一道光亮,那光亮直取銀發少年的胸口。神幽驚愕之餘,忽覺身後一涼,在箭射向他的刹那,一個身影閃現在他的眼前,接著一個結實溫暖的身體牢牢將他護在懷中。
    等到看清一切,那枚赤色的箭已深深紮進了阿納柯西的後背。臂上一沉,神幽就那麼呆呆地看著他順著自己的身體慢慢滑落到地上。
    “你……”心中一哽,突然就說不出話來。
    手心裏漸漸有了濕潤,神幽將手抬至眼前,旋即一驚。他趕緊查看阿納柯西的傷口,箭身周圍連帶他手中的血液竟是黝黑的顏色。
    箭上有毒……
    身後風聲又起。“當“的一聲,就在第二支欲取他性命的箭飛近時,一把青色的長劍忽然出現,將它懶腰斬斷。與此同時,不知從哪裏飛身出現了十幾個黑衣人,與那躲在草叢中暗箭傷人的小人戰了起來。
    敵不過力量懸殊,不一會那人就被拿下。神幽抱著被毒性所控,失去知覺的阿納柯西,緩緩站了起來,目光冷冷地看著被捉來眼前的矮小男子。
    “告訴我,這箭上是什麼毒?”
    赤焰兵嗤笑一聲,突然一張嘴狠狠咬了下去,很快,大量的鮮血從他的嘴裏流了出來。隨著鮮血的流出,赤焰兵也悶哼一聲倒地身亡。
    沒有人料到他會咬舌自盡,場麵一下子有些混亂。神幽定了定神,看了眼阿納柯西已經開始發青的身體,不覺心驚毒散的比他想像的還要快,如果不再不加以控製,恐怕……
    不敢往下想。他抿住唇,顧不上還杵在那的黑衣人,硬拖著舊傷未愈的手臂,迅速將阿納柯西抱上馬,隨即急急的一揚鞭,便朝著軍營的方向飛奔而回。
    PS。最近發生很多事,聽說寫雙簧的peta大人過世,聽說NIUNIU做了媽媽,聽說很多當年一起混耽美的朋友們都有了不一樣的生活……2001年開始寫文,至今已有8年的光陰。8年的時光發生的這些改變或許隻能用那一句“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來形容,當我知道當年追看我文的親親們都已長大,離開這個圈子有了新的開始,我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為何還要回來,為何還要執著地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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