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早晨，我如常地往水裏瞧，一刹那，腦子空白了。
    ——兩具鼓鼓脹脹的屍體浮於水麵，蒼白恐怖。
    失神好半天，終得無語。心如死灰。
    走在外麵，滿腦子都是揮不去的慘白影像。我冥思苦想，昨夜一切如常，而多日來，悉心照料，唯恐怠慢。為何？
    百思不得其解。
    鬱鬱寡歡了好些時日。夜裏老睡不安穩。心裏清楚少了些什麼，身體也敏感察覺了周遭的變化。暫時不能適應。
    幾天後的夜晚，她發了個信息給我：“我戀愛了。”
    我並不吃驚，從我們認識到現在，圍繞在她身邊的男生多如牛毛，雖是良莠不齊，卻奇跡般的個個情深，如同情癡再世。
    我想，就是再怎麼心硬的女的，也會有被打動的一天吧？
    何況她本就是太容易心軟的女生。
    “是嗎，終於找到那個人了？是個怎樣的人？”
    我手指緩緩按下老舊的手機鍵，吃力拚出一行字，站在好朋友立場此時應該有的回複。心痛如絞。
    “他，你認識的。”等了很久，她才回了這麼幾個字。
    預料之中的回答。我勉強笑笑：“嗬嗬，姓甚名誰？”
    “其實，我最不想告訴的人就是你。”又等了半天。
    心情太亂，我根本不可能像平時一樣和她耍太極。“你跟我害羞個什麼勁啊，說吧！”
    “你要保證——我說了後，你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做，隻是祝福我就夠了！可以嗎？”這次信息倒是又長又快。
    “好吧，好吧，就算對方是個流氓我也認了！你喜歡就好。”曾幾何時，我不都這樣隨了你意？你喜歡就好。這次也一樣。
    “他不是別人，是泓。”
    當我還沒完全從自傷的情緒裏抽拔出來，她給了我一個晴天霹靂。結結實實的旱天雷，轟得我大腦短路，懵了！
    他不是別人，是泓。裴的兄弟、死黨。
    他們，兜兜轉轉，終於還是要走進了這個爛俗的怪圈：他喜歡她，而她喜歡的是他。
    諷刺的是，泓是個百分百的君子，裴是個不折不扣的流氓。
    而我，從始至終都是個旁觀者、局外人。插手不得。
    所以，這次也一樣，我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隻打了電話過去：“你喜歡就好！”
    “嗬，謝謝。。。。。。”她隻輕輕笑道。其實，她又何嚐不懂我內心的複雜？
    隻是，我沒法祝福。無論是為了裴，還是為了我自己。
    某日恍惚間，似了悟了。有強烈的認命一樣的無奈。為我的它。
    它們雖是同類，卻非同伴。彼此可能傷害，甚至殺戮。
    如同人世的現實。
    一個月的時間，它陪伴了我這些日子。
    我早明白它終會離我而去，時間不長。可是，仍是控製不住地悵惘。終還是會悵惘的。
    也許夠了吧。一個月不是太短暫的時間。一個月可以改變的東西太多。
    終於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事實：曾經深愛的人，曾經珍視的物，曾經在乎的事，終將變作一種過往，停留在心靈的最深處，等待恰當的時刻，一個人靜靜地回憶。束手無策。
    那是我養的第一條魚。
    從此，我愛上養魚，近乎瘋狂。即使，我從中看到了殺戮，嚐到了傷悲。
    我不再為我的後來的它找什麼伴了。隻一條，再不多。聽不進任何人或友好或調侃的勸說，偏執地，隻一條。
    世事便是有那麼多的無從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