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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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董偉猜不透他老板的心思,但下午上班看到空蕩蕩的總裁辦公室,莫名生出一股自豪感,總感覺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好事,心情愉快地哼著歌滾去幹活了。
和這份缺心眼的愉快截然相反的是,本故事的男豬腳,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秦睿秦大少此刻正頭頂一片愁雲慘霧。
下午1點45分,秦睿坐在他那風格粗獷的辦公室裏,默默祈禱著能夠從天而降一堆山一樣的文件砸死他——這樣他就不用麵對眼前這個看起來麵無表情又好像怒氣衝衝,目測是來興師問罪卻又一言不發的男人了。
祁森已經在秦睿對麵靜坐了半個小時,期間除了偶爾翻下桌上的雜誌就是直勾勾地盯著他瞧,把天不怕地不怕的秦總裁生生瞧出了一身冷汗。
秦睿明說暗示都試遍了,奈何祁森鐵了心將“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貫徹到底,隻好撇撇嘴勸自己眼不見心不煩,假裝安心看文件。可他哪裏看得進去,半個小時之後終於繳械投降,麵不改色地拿起手機給秘書唐靜發信息。
秦睿:【小靜快救我!(大哭)(大哭)(大哭)】
唐靜:【自己挖的坑,哭著也要跳下去。】
秦睿:【我給你加工資!(可憐)(可憐)(可憐)】
唐靜:【我不缺錢。】
秦睿:【……再不進來我就炒你魷魚!(發怒)(發怒)(發怒)】
唐靜:【正在卷鋪蓋。】
秦睿無處可逃,放下手機深吸一口氣,抬臉時已是一副堪稱和藹可親的完美笑容:“祁總今天怎麼這麼有空?”
“沒什麼,就是來看看你。”
秦睿一愣,脫口而出:“怎麼,祁總終於感受到我的魅力了?”
“是啊。”
“……”
祁森答得淡定,秦睿反而不淡定了。他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雙手交叉抵在桌子上望著麵前的男人,仍是笑意盈盈的模樣,隻是少了輕佻:“我以為早上的電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他不提還好,一提祁森就一肚子氣。今天早上,祁森好端端地坐在辦公室裏正忙,突然收到一條微信,內容很簡單也很客套:【我代表大秦感謝祁總的慷慨。掙錢不易,祁總還是別破費了。】
兩人自那天過後便一直沒有聯係。祁森一看見微信,二話不說抬手就給秦睿撥電話。秦睿不接還好,偏偏接了,而且接得十分禮貌十分客氣,好像先前他死皮賴臉往博瑞跑的那些往事都成了祁森的妄想,這讓心高氣傲從沒被人拒絕過的祁總裁如何接受。
他秦睿玩膩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沒門。
祁森微微一笑。但凡長相好看的人都清楚自己的魅力所在,祁森也不例外。他這一笑笑得恰到好處,屋子裏他所在的那個角落仿佛瞬間被點亮,猶如黑夜裏綻放的漫天煙火,令人移不開視線。
“是下午茶不合秦總的胃口麼?告訴我你喜歡哪一家的,我讓他換。”
“不勞破費了。”
“這點錢算不上破費。”
“那就不勞費心了。”
“我樂意費這個心。”
秦睿咬咬牙:“祁總日理萬機,不如回去坐鎮?”
祁森從包裏掏出筆記本電腦打開:“我又不是出錢養了一堆廢物。”
他這擺明了耍無賴的架勢簡直和某人如出一轍。秦睿向來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當即離開座椅款步走到沙發邊緊挨著祁森坐下,一手繞過脖子搭上他的肩,滿臉曖昧:“你在我這兒辦公,萬一泄漏了什麼秘密,我豈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要不我把門反鎖了,或是另外找個地方?”
祁森扭頭看他:“……”
這人果然變臉比翻書還快。
兩人靠得極近,呼吸間彼此的氣息混雜在一起,猶如黃昏交纏的霧氣。秦睿微微垂下眼簾,纖長的睫毛下一對漂亮的黑眼珠裏滿是撩人春色。定定看了幾秒,祁森突然長臂一伸攬住他的腰,貼著他的耳垂沉聲道:“好啊。”
濕熱的氣流灌進耳道,秦睿眼神一閃,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幾天不見,祁總也學會開玩笑了。”
祁森扣緊手掌,將他拖回懷裏:“誰說我在開玩笑?”
秦睿抓住他的手悄悄使勁:“工作上的事,還是謹慎點好。”
祁森紋絲不動,就差沒把他的腰掐出淤青:“我們是合作夥伴,應當坦誠相待。”
“我以為祁總向來視我如洪水猛獸。”
“不也沒妨礙你到我這來耍賴撒潑。”
“你要這樣說就沒意思了。”
秦睿佯裝生氣,借機起身,祁森卻一把扣住他的後頸,將他強按回沙發上,抵著他的額頭道:“那你說,我要怎樣賠罪?”
他嗓音低沉,輕聲呢喃猶如情人的愛語。秦睿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暗暗掙了兩下沒掙開,笑容轉成了冷笑:“祁總言重了。與其相互記恨,不如相忘於江湖。”
“忘?我舍不得忘。”
祁森輕輕搖頭,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仿佛真藏著無數溫柔繾綣。
兩人麵貼著麵看似親密,胸膛裏兩顆跳動的心髒卻隔著萬水千山。
“男子漢大丈夫,不能這樣小肚雞腸。”
“我對你可是向來包容有加,秦總不要顛倒黑白。”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祁總何必委屈自己。”
“我與秦總相處甚歡,還指望今後進一步深入交流。”
祁森故意把“深入”兩個字咬得特別重,還附帶著伸長拇指,狀似溫柔地來回摩挲他的發梢。秦睿一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層又一層,心說你這是以牙還牙來了是吧?當即傾身一把拽住他的領帶,半垂下眼簾貼著他的嘴唇輕笑道:“祁總想如何深入?”
話音未落,祁森眼神一動,毫無征兆地將兩人的距離拉近到負數,二話不說吻了上去。
他的動作不算粗暴,卻十分霸道,手指如一把鐵鉗牢牢扣住秦睿的後腦勺,令他動彈不得。秦睿先是一懵,繼而一怒,滿腦子來來回回蹦過兩個字:又來!
這一個吻並沒有持續太久,兩人各懷心思,倒是較勁的成分還多一些。趁著嘴唇稍稍錯開的功夫,秦睿忍不住出言譏諷:“還說自己不是小肚雞腸?”
祁森勾唇一笑:“是又怎麼樣?”
他的眼神囂張至極,看上去竟像是意猶未盡。秦睿連忙伸手去擋,一邊露出一個情真意切的假笑:“祁總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好好說,千萬別勉強自己。”
祁森仍舊是那副邪魅狂狷的模樣:“倒也沒有那麼勉強。”
他今天笑的次數比秦睿認識他到現在加起來的總數還要多。這下秦睿是真的心裏發毛,於是再接再厲扯出一個更加職業的假笑:“你看我,進來這麼久都沒給祁總倒杯茶,真是招呼不周。祁總喜歡喝什麼?龍井還是大紅袍?我現在就去——”
“不勞煩了。”
秦睿心裏咯噔一下,祁森卻話鋒一轉,手掌從他頸後移開,理了理衣服站起來:“我和秦總一樣,喜歡自己動手。”
“……”
秦睿無話可說,發出兩聲幹笑。
這是祁森第二次來他的辦公室,卻一點兒也不生分,熟門熟路地走到茶水櫃前。秦睿的茶水櫃上整整齊齊擺了6個透明的密封罐,每個罐身上都貼了一張標簽紙,分別寫著“龍井”、“大紅袍”、“普洱”、“白茶”、“花茶”和“咖啡”,字跡娟秀,和秦睿那龍鳳鳳舞的簽名截然不同。祁森看了看旁邊的咖啡機,動手打開寫有“咖啡”的罐子舀出一勺填進去,一邊側頭瞥了他一眼,眼神似笑非笑:“女秘書果然貼心。”
秦睿停頓兩秒,撐開五指往前一擋,義正言辭道:“我是不會把小靜讓給你的!”
祁森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邊衝咖啡邊看似隨意地開口:“你從前不是有個很漂亮的女秘書?身材火爆,走哪帶哪的那個?”
秦睿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提起這茬,不過人家問了,他也就老老實實地回答:“當闊太太去了。”
“放著你這大好的金龜婿不要?”
“你怎麼不問我要不要?”
“我以為這世上就沒有不是你的菜。”
“拜托!”秦睿伸出一根手指指著他,“你對我到底有多少奇怪的偏見?”
祁森似乎哼笑了一聲,但看他的表情又不像。好在經過這一番對話,先前那一番劍拔弩張又微妙曖昧的氣氛總算蕩然無存。緊繃的神經一放鬆下來,秦睿就兩腿一伸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看了幾秒突然大喊一聲:“我的呢?!”
祁森端著熱騰騰、香噴噴的咖啡坐到一邊的單人沙發上,好整以暇地交疊起雙腿:“這是你的辦公室。”
秦睿撇嘴:“煮都煮了。”
祁森還是那句:“這是你的辦公室。”
秦大少爺可一點兒也不覺得讓客人自己動手有什麼不妥,畢竟他去別人辦公室喝茶喝咖啡通常都是自己動手的。咖啡的香味勾得人心癢難耐,但秦睿懶癌晚期發作,祁森又堅決不理睬他,於是隻好繼續像條魚幹一樣把自己晾在沙發上,全然不在乎沾著灰的鞋底弄髒了昂貴的皮麵,隻剩兩片嘴皮不知疲倦地上下開合:“你這就過分了知道嗎?我去你辦公室從來都是自己動手的,輪到你來我這裏怎麼就耍大牌呢?衝杯咖啡怎麼了?衝一杯也是衝,衝兩杯也是衝,反正都衝了還差一杯兩杯嗎?身為客人居然這麼不懂禮數,難怪大家都說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嘖嘖——”
眼見他越說越起勁,祁森終於忍無可忍地拋過去一個眼刀:“……你夠了沒?”
秦睿眼底閃過一抹得意,臉上卻裝出一副震驚的神色,眨巴眨巴眼睛停頓兩秒,才一臉委委屈屈地控訴道:“你又凶我——”
幾分鍾前還邪魅狂狷的祁總裁:“……”
我到底為什麼要到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