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威夫特先生，奧蘭市的一切都會好起來嗎？我還能回到我的家嗎？！”瑟提的大女兒珍妮抱著洋娃娃，圓嘟嘟的臉上沒有以往的笑容，眉宇間愁雲慘淡。
    “這裏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珍妮。”禪·斯威夫特摸摸珍妮的腦袋，“奧蘭市會挺過去的！到時候，你們就能回家了。”
    ……禪·斯威夫特送走瑟提一家後，回到自己的小診所。
    禪·斯威夫特脫下大衣搭在座位上，坐在椅子上，用紅筆在老鼠開始成群結隊死在街道上的那一天——十一號，畫上一個血淋淋的紅色圓圈。
    那是噩夢開始的時間！
    禪·斯威夫特用手指按壓自己的太陽穴，“梅林，我先休息一下，要是有病人來，記得叫醒我。”
    他需要休息一下，之前的一切對他來說太震撼了。被歐洲人消滅的黑死病，居然會在北非的一座小城市裏出現。
    太不可思議了！
    “好的，禪醫生！”
    梅林目不轉睛的盯著手裏的報紙，心裏有些感慨：哪裏來的這麼多老鼠啊！成群結隊的死在街道上，還好不是死人，如果死人那得多可怕啊！
    “梅林小姐！禪醫生呢？我的妻子高燒不退，昏迷、頭疼、脖子腫大，希望禪醫生能救救她！”
    梅林臉色一變，“好的。”
    梅林帶著威爾跑進禪·斯威夫特的辦公室，禪·斯威夫特還趴在桌子上休息。
    “禪醫生，你醒醒啊禪醫生！有病人來看病了！快醒醒啊！”
    “禪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夫人吧！求求你了！”
    梅林見禪·斯威夫特還沒醒，心裏一突。
    “你先出去，禪醫生可能是昨天手術做太晚了，有點累，我來叫醒他，你們先出去吧！”
    威爾萬分感謝，“好好好，麻煩梅林護士了。”
    ……
    “斯威夫特醫生，你這是要去哪裏？”司機派克戴上墨鏡，詢問上車的孔禪天。
    “先去派出所，再去市長家。最好開快點，有多快開多快！”孔禪天穿上自己的大衣，口鼻被圍巾覆蓋，現在他一分一毫都不敢懈怠。
    “好的！斯威夫特先生！我年輕的時候可是奧蘭的車神呢！”司機的墨鏡折射出一道光，腳用力踩下油門，整輛車咻的一下漂了出去。
    “……”孔禪天抓緊車座，這是什麼飛車啊！！！
    那位司機說到辦到，速度快要趕上飛機了。
    一路風馳電掣，呼嘯而過，行人紛紛駐足，然而隻能看到殘影。
    “到了，斯威夫特醫生，我的車是真的快，對吧？！”派克有些炫耀的意味。
    “特別快，平生第一次坐到堪比飛速的汽車。”
    孔禪天忍住自己想要吐的欲望，付了錢，差點腿軟的下不了車。
    不敢坐車了……
    孔禪天告別派克，一手扶著牆壁，走近派出所。
    “你是……唐斯街的斯威夫特醫生？！”一位坐在前台的女警察抬抬自己的目光，落在孔禪天身上，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是我，麻煩你幫我聯係一下警長，我有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要跟警長彙報。”孔禪天禮貌道。
    “好的，請稍等。”
    女警察臉上洋溢著笑容。
    孔禪天被安置在招待室裏，耐心等待警長的到來。
    滴滴答答。
    屋裏很安靜，隻有時針行走的聲音格外清晰。
    孔禪天靜靜的坐著，這也許是他一天中最為安靜的時刻。
    也不知道能不能談妥……
    一個黑人警長推開門，打破這屋內的寂靜。他胸口的衣物上別著自己的身份牌——“奧托警長”。
    “哦！親愛的斯威夫特醫生，怎麼想到來找我了你？你看快十二點了，咱們要不要去喝一杯……”
    警長的話還沒說完，孔禪天已經等不及了。
    “警長，奧蘭市接下來要出大事了！”
    “什麼？”警長一臉茫然，理解不了孔禪天的話，“斯威夫特醫生，你在說什麼？”
    “警長，你有沒有關注最近的報紙？”孔禪天的內心很是煩躁，但也無濟於事，他必須一點點、一條條的給警長分析。
    “哦！那是自然，那些該死的老鼠可把我惡心到了，成群結隊，成百上千。我現在都感覺有老鼠在角落裏看著我！咱們是不是物產太富裕了，吸引了這麼多老鼠前來偷吃。”奧托說起來就起雞皮疙瘩直冒，話末還開了一個玩笑。
    “奧托警長，最近我的診所……不止我的診所，應該全市醫院都收到了一批昏迷、虛脫、眼睛發紅、口腔肮髒、頭疼、淋巴結炎、極度口渴、譫語、身上出現斑點、體內有撕裂般的疼痛的病患。
    每個醫生手上可能都死過幾位患者，但他們沒有去注意，也沒想過把死者的數目加起來，更不知道那些數目多麼龐大！”
    “斯威夫特醫生，你的意思是說……”奧托聯想孔禪天最先問的問題，腦子裏隱隱約約有了一點頭緒，但他不敢相信，“可報紙說他們隻是得了高燒疾病！”
    “他們不是一般的高燒症狀，而是鼠疫，換句話說是黑死病！”孔禪天的尾音不停拉高。
    “不可能！”奧托直接否認孔禪天的說法。
    “我是禪·斯威夫特醫生！他們是病人！我知道的醫療知識可比你多！”孔禪天拿自己的身份說事。
    “斯威夫特，你知道你這一番話能在奧蘭市製造多麼大的驚濤駭浪嗎？！”奧托的臉上沒有之前的笑嘻嘻，“到時候，瘋狂的市民爭先恐後的離開奧蘭市！你知不知道你的一番胡話將給我們維持秩序的工作帶來多大的麻煩？！”
    他們派出所的任務就是維持奧蘭市的安穩，如果孔禪天大肆宣傳他的恐怖言論，這將給他們的工作帶來巨大的困難。
    “人命重要？還是奧蘭市的安穩重要？！”孔禪天可不怕這個人。“而且，現在奧蘭市估計大半的人都被感染了，最好的辦法就是封城！不讓外麵的人進來，也不讓裏麵的人出去，直到這一場災禍過去，人們才能……”
    “斯威夫特先生，如果你敢把你的一番言論在報紙上發表的話，隔天……或者是當天夜裏，你將與世長辭！”奧托不想跟孔禪天繼續說了，直接留下狠話，轉身離開，讓門外的女警把孔禪天“請”了出去。
    孔禪天有些沮喪，但被拒絕在他的意料當中。
    他看得出來。奧托的表現一部分是擔心工作沒了，另一部分則是害怕……害怕那席卷歐洲的黑死病。
    十四世紀四五十年代，對於歐洲來說，是一個極為悲慘的時期。從1347至1353年，席卷整個歐洲的被稱之為“黑死病”的鼠疫大瘟疫，奪走了2500萬歐洲人的性命，占當時歐洲總人口的1/3。
    北非奧蘭市沒有先進的醫療技術，一旦知道鼠疫在奧蘭市爆發，奧蘭市的市民絕對會往西歐逃竄，往經濟發達地區跑。
    這些市民要麼死在逃亡路上，要麼是死在大城市裏，讓病毒帶著他的意誌繼續逃亡。
    天！
    上帝啊！
    為什麼要讓人遭受這種苦難呢？！
    孔禪天腦袋發痛，有點想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