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最後一次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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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庭輝從丁海的酒宴回到家,張舒指著桌上的信封說“我在澳洲給你找了個學校,一個月以後去吧,但是兒子,從你離開家的那天開始,我們都管不了你了,全都靠自己,無論承受什麼都得自己受著了,懂嗎?”
廖庭輝點點頭。半夜的時候他驚醒,眼邊又滿是淚水,又做了和李智相關的夢,荒漠中李智扔在他一個人消失在遠處,醒來習慣看看手機,依然沒有消息,已經除了不甘心已經無能為力了。這一夜廖庭輝無眠。第二天廖庭輝拿著鑰匙去了李智的家,無論他是不是在家,李智的躲避已經讓廖庭輝心灰意冷,那就由自己去麵對吧。
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還是和他上次醉倒那次一樣,散落的酒瓶還在旁邊擺放著,李智沒有回來過吧。
廖庭輝環顧一周房間,說是來收拾東西,其實他知道他隻是想來這裏再感受一下這裏的氣息,受一下曾經他們相愛的味道,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曾經充滿他們二人的痕跡,如今看到的一切都是傷感,甚至空氣中都帶著些許的冰冷,廖庭輝很想現在李智就回來打開房門,告訴自己他還在愛自己,能夠忘記一切重新開始,哪怕這些痛苦又要繼續循環往複,他都願意試試。
廖庭輝慢慢的將自己的東西收進行李箱,卻發現沒有什麼東西是自己的,曾經他看著這些東西沒有任何的感覺,可是現在他卻能想起每個物件每一件衣服在添置到這個家的時候,他們的欣喜與快樂,那是他們對生活的憧憬也是未來的期盼,可是這些憧憬和期盼仿佛如這些舊物一樣失去了光澤,而且似乎也迎來了他們退出的那一天。廖庭輝想要帶走這裏的一切,仿佛這些回憶可以被帶走,又不想帶走任何一樣東西,隻希望他如那些失望痛苦的日子一樣留在這個房間,漸漸消失在自己的生命裏。廖庭輝在收拾的時候心裏一直在惦記著一樣東西,幾度伸手想去把那樣珍藏的東西拿出來,又幾度收回了手。可是在廖庭輝轉身的一刹那,那樣東西像是召喚他一般阻止了他離開的腳步,廖庭輝轉過身來,在衣櫃的一個角落裏找到了一個上著鎖的盒子,在被所有衣物壓著的另一個櫃子裏,廖庭輝用手費力的摸著,找到了一個小小的香囊袋,那是他們有一次看一個古裝的電視劇,裏麵說送君子香囊代表著求愛,也是定情信物,那裏麵有著愛人的願望也有著贈與人的獨特的香氣,廖庭輝骨子是個愛幻想的人,在他愛李智的日子裏,他想把所有的祝福的形式都用到,但是表麵上又是一個什麼都說不出口的人,很多事他在心裏有期待,卻更想讓李智自己體會到,廖庭輝學著古人的樣子自己縫了一個香囊,現在看起來那個隻能叫做布口袋的東西真的有些難看,縫合的地方鬆緊不一,針線也歪七扭八,可是廖庭輝還像電視裏那樣,將那個想要長久的願望寄存在裏麵,他還記得當時李智看到的時候笑了好久,當時自己還因為李智的反應生氣了一陣子,之後的有一天,廖庭輝在一堆物件裏找到了這個香囊,那時候的他已經沒有了責備和生氣的心境,整個人疲憊不堪,他將自己最重要的一個小盒子的鑰匙放進那個香囊,壓在了櫃子的最下麵,直到今天再次將它們拿出來,每一個物件都能勾出多少故事,廖庭輝此刻恨自己的記性太好,或許隻是對李智的事才記性好吧。
廖庭輝拿出那個盒子,深吸一口氣將它打開,一張張彩色的信紙堆在裏麵,還有一個筆記本,那都是李智送給自己的情書,每一份都很厚重,雖然每份都有幾千字,可是隻要看見第一行,廖庭輝就能背出其中的內容,因為他曾經無數遍的閱讀他們,甚至在心中默默的背著每一個字,想著日後懷念,在之後無數個貌合神離的夜晚,廖庭輝用這些文字安慰著自己。可是當每一個字浮現在腦海裏,廖庭輝都會睜眼在黑暗中看著李智,“如果我不鬧了,我不爭了,我們會和以前一樣嗎?”他無數次這樣問著自己,可是就如同李智轉過的背影一樣,廖庭輝明白事情的根結不在於自己改成什麼樣子,而是那個人不再愛你的任何一個樣子了。不到20歲的年紀裏,廖庭輝覺得他參透了一切,看見了愛情最甜蜜和最醜惡的樣子。廖庭輝將那些信拿出來,放在桌上,拿出那個筆記本,那是他記錄他和李智故事的筆記本,他還將那些信的內容一個字一個字的謄抄在上麵,既想當做回憶也是怕那些信因為風化或者不小心破損留下的一份保障,他還記得每個字寫上去都是滿滿的甜蜜,如今看上去卻是一地心碎。廖庭輝摸著紙張的一塊褶皺的地方,那是他感動時候流下的淚水浸泡的痕跡,可是想起這一年來的種種,想起那個短信,廖庭輝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一個諷刺,那些字如同千萬根針刺向他的胸膛,廖庭輝流著眼淚將那些曾經視為珍寶的文字,大力的撕扯成碎片,仿佛這樣做,那些甜蜜和痛苦的回憶就會隨著這些碎片而消散在空中,可是每撕一下隻會讓他更痛苦而已。廖庭輝看見這一地的狼藉,癱坐在了地上,自己在20歲這年仿佛失去了整個世界,他覺得這仿佛就是世上所有的痛苦,此時門口的鑰匙在轉動,廖庭輝知道李智回來了,他馬上擦幹眼淚,站了起來,將頭揚的高高的,自己才是被背叛的那個,自己才是那個該怨恨的人,自己才是那個無論對方無論如何苦苦乞求都將對方一腳踢開的人,自己不該是這個樣子。
廖庭輝拎著箱子和剛開門有些驚訝的李智四目相對,李智看著廖庭輝的箱子小聲的說“我。。。我幫你拿下去吧。”
“用不著,我自己可以。”
李智沒有說話伸手要去拿那個箱子,廖庭輝冷哼一聲一攤手“好啊”,然後把箱子往李智的麵前一放,語氣輕描淡寫的說“當做你最後一次服務吧。”
“你也不用說的這麼難聽,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你恨我。”
廖庭輝在李智這樣的語氣下真的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來了,李智曾經承諾他的永恒的愛情,承諾他的陪伴和幸福,統統都如秋風般消散在冰冷的空氣中。
廖庭輝的年齡還小,看待愛情永遠如天般大,他還不明白古人是紙短情長,現在的人是言深情淺,李智當時承諾的時候不是不真心,而是沒有永遠遵守的能力。
李智拿著那個行李箱艱難的走下樓,他心裏突然很難受,自己家裏住在7樓,廖庭輝比自己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力都強些,他曾經用自己的肩膀將各種沉重的生活用品一趟一趟的搬上他們共同的家,而今天李智隻是拿著一個行李箱卻已經累得覺得雙手顫抖,之前那些日子都是廖庭輝一個人在顧這個家,而自己卻安然的享受著這一切,李智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眼眶有些酸澀,可是他明白他們已經無法再回去那段無憂的夏天了,李智用手輕輕擦拭著眼角即將滑落的眼淚,他不知道就在剛才廖庭輝在後麵看著他,廖庭輝一路都在用眼神描繪著他的輪廓,想將他的一切刻在心裏最裏麵的角落,廖庭輝突然很想問李智如果他不計較他們還能回去嗎?他跨了一步伸手想去抓李智那隻沒有拿箱子的手,李智此時將手抬起在臉旁劃了劃,一切都那樣完美的錯過了,廖庭輝看著這如同命運設計好的一切,眼淚奪出眼眶,他明白命運在告訴他,一切會在這裏劃上句號,廖庭輝最不舍的也許他懷念的不是那些無數纏綿的夜晚,而是當年那個看著他仿佛擁有了全世界的眼神。
到了一樓的單元門口,李智將手裏的行李箱放在地上,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隻見廖庭輝快速的拎起自己的箱子大步的朝著小區的門口走去,沒有留下一句話,簡短的告別也沒有,傍晚的餘暉擠過小區的大門,廖庭輝還是那個被光暈包圍的少年,隻是當年他們的感情如下午的陽光炙熱,如今卻如黃昏的餘暉一樣即將消逝,他曾經深愛的天使在歲月和平凡的生活下變成了他不再認識的人,而自己也在這樣的日子中消耗掉了對廖庭輝的愛。從此他們將消失於彼此人生中,當廖庭輝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廖庭輝曾經如煙花般燦爛的臉龐出現在他的眼前,陽光的、溫順的、可愛的、憐惜的、懂事的,想到這李智突然蹲在地上,抱頭痛哭,每一個細胞都如同生出利刺一樣刺的他痛不欲生,他在剛才看到廖庭輝的一瞬間就有了想要挽留的意思,可是他無法說出口,卻也說不出結束,隻當做心照不宣,李智明白他開口廖庭輝一定會留下,可是他也明白那隻是另一段痛苦的開始罷了。。。。。。
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軌跡,當別人問起你的一個問題時,你最無心的回答也許就是真正的答案,那種脫口而出其實是一種指引,而你卻當做是一個玩笑,漫長的路程中注定你會在這一段時間或者這一天遇上這樣的一個人,那是你的路程中的必須完成的課題,當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後就會消失在你的世界裏,也許你要問問他的來帶給你了什麼,他的走你又失去的什麼,如果愉悅多於悔恨便是緣,如果痛苦多於快樂便是劫,很多人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但是卻在用漫長的人生和精力去接受這個事實,而他們終究連一句道別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