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沉默了一路，整個人都蔫兒了下去，把蹦過來瞧他的老幺都忽視掉了。
    肖易城看著歪頭蹲在沙發邊的白色貓咪，走過去一把撈起塞進江安懷裏，在後者回神時坐到了沙發上：“老幺挺乖的，不撓人。”
    老幺像是聽懂似的仰著腦袋衝江安喵了兩聲，然後在江安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下了。
    手中綿軟的觸感和重量消了江安不少茫然，站在沙發邊抱著貓，江安總感覺自己忘了點什麼東西。
    “不回去上課嗎？”肖易城捏了捏眉心，看著低了頭的少年問道。
    撫摸老幺的手一頓，江安望向男人，那人的眼底有些發青，眼神也不複往日的尖銳，倒是帶上了點倦意。
    本來在腦子裏打轉的想法一下堵住，江安把老幺輕輕放到沙發上：“那我先回去了。”
    “？”肖易城抬眸，瞟了一眼老幺甩動的尾巴，又把視線移到放貓的江安身上：“不是有什麼要說的嗎？”
    江安啞然，伸指點點老幺的腦袋，扯出一個笑：“沒了，已經麻煩你們很多了。”
    收回手指頓了頓，江安又接道：“易哥的要求我會做到的，希望易哥也能遵守約定。”
    像肖易城這種處於金字塔上端的人，若不是有什麼所圖，江安是萬萬不信這人會白白幫忙的。
    連親生父親都會為了利益不惜搭上他的命，更別提摻雜在這些泥濘沼澤裏麵的人會有憑空的善意而不圖其他。
    還好。
    江安反倒鬆了一口氣，至少自己在這男人眼裏還有利用的價值。
    肖易城盯著眼前一臉平靜的少年，心頭無端泛起些怒意，遵守約定？想說的就是這些？
    這小子把他當成什麼了？
    大慈善家？
    “還有呢？”
    肖易城冷下語調，對上的就是江安茫然的眼神：
    “沒了。”
    對著男人忽然降溫的眼神，江安有些莫名，剛想張口說些什麼，下一秒卻聽見那人涼涼的聲音：
    “出去。”
    被下了逐客令，江安摸了摸鼻尖，離開書房的時候，還是輕輕合上了門。
    盯著那道門的關合，肖易城等了幾秒，繼而煩躁地站了起來，大步走了出去，廊道內空空蕩蕩，兩個人影都沒有。
    “嘖，”肖易城抬手抓住後頸，站在原地低罵一句：“瘋了。”
    怎麼心思老是被那個小子牽著走。
    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江安穿過白日空無一人的大廳，腦子裏也亂糟糟的。
    他想起賀五的話和表情，想起電腦前出現的那張身份證和乘坐記錄，隻覺得荒謬得厲害。
    他確實是重生了，然後所有的一切也確實偏離了原來的發展軌道。
    推開玻璃門，江安有些恍惚。
    路上的陽光刺眼得很，抬手遮了遮眼睛，江安眯著眼等適應了光的強度才放下了手，轉而去扶停在路邊的自行車。
    他現在的心情平靜得不能再平靜，他媽沒有告訴他為什麼，但是至少他知道現在她是安全的。
    “報告！”
    扯了扯有些皺了的校服，江安站在教室門口規規矩矩地打了聲報告，剛剛翻牆進來差點被教導主任逮住，幸好他跑得快，不然又免不了一頓訓。
    。“進來。”
    徐初良目光從黑板上移開，看到江安衣領夾的一片樹葉時，朝江安指指自己的衣領處，江安一愣，繼而歪頭看向自己的肩膀，伸手拈掉了那片葉子。
    隻幾分鍾便響起了下課鈴，趙濟然憋了一節課的騷動，結果還沒來得及問出口，江安就被人叫出去了。
    “謝了。”
    林近站在門口，接過江安拋過來的自行車鑰匙，打量了一翻少年的衣著表情，最後才開口問：“事情解決了？”
    江安的視線穿過林近的肩膀投向遠方，又收回看向林近：“差不多了，問題不大。”
    “那就好。”林近隨意地點了點頭：“今晚你還去打工嗎？”
    “不——”剛想拒絕，江安卻忽地想起肖易城讓他跟自己一起住的提議。
    細想來，那人也就提了那麼一句，具體什麼時間也沒說，說不定也就是玩笑話而已。
    語調一轉，江安變得肯定：“要去的。”
    林近沒再說什麼，隻是走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教室裏的趙濟然，然後回了自己班上。
    “安哥——”
    江安剛拉開椅子坐下，便聽見趙濟然幽怨的聲音：“你什麼時候跟林近關係這麼好了？”
    “有很好嗎？”
    江安反問，繼而掏出數學課本翻了幾頁便認真看了起來，趙濟然癟癟嘴：“月考在下周，安哥。”
    “已經七月了？！”江安驚起，然後後知後覺想起黃岐也好像提過隻有一個月就本家集會了，再加上他們學校的月考很奇怪，每個月的月考是在下一個月初考的，這樣算來，八月中旬的集會，確實不遠了。
    他大約還有一個半月的準備時間。
    趙濟然神色古怪地看著驚訝的江安，搭在江安課桌上的手肘也下意識收回，他不止一次懷疑江安的身份，不過每次都沒找到實在的證據，現在的江安太不像江安，不管是行為舉止，還是說話語氣。
    但若說樣樣都不像，卻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
    江安舔舔有些發幹的嘴唇，也沒理趙濟然的欲言又止，抽出筆和草稿紙就算起了題，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要從A市幹幹淨淨地抽身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