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看著眼前那個坐著端直的背影，感覺趙濟然那家夥生氣起來簡直和女孩兒一樣可愛。
    隻不過逗他幾句，就當真了，他的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最後憋了半天，就氣鼓鼓地吼了一句：“安哥才不會死。”便轉過去再不理他。
    搞得周圍人都莫名其妙，再看江安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心裏都感歎了一句趙濟然命好。
    這節是徐初良的數學課，對於班主任，就算是差班的學生也是不敢鬧騰的，一個個聽得比誰都認真，江安發現抽屜裏沒書，就湊到右邊哥們那裏，剛把凳子抬起來，就聽見徐初良叫了他的名字：
    “江安，過來。”
    江安抬頭，把凳子放下，在班上同學一臉吃瓜的表情下，走到了講台麵前。
    徐初良頭也不抬，翻開備課本把自己的書遞給他：“下課了還我。”
    “謝謝徐老師。”江安雙手接過數學書，然後走回了自己的位子坐好。
    “嘶~”班上的人都傻了。
    這，這還是他們認識的江安嗎？
    態度為何如此端正？
    神情為何如此乖巧？
    行為為何如此良好？
    趙濟然心裏更悶悶了，圓珠筆在草稿紙上畫了一道道沒有章法的線條。
    江安翻開徐初良的數學書，上麵的勾注不多，字跡確是清晰整齊，原本以為自己跟上這個毫無印象的數學會像英語一樣艱難，但是他發現徐初良一節課下來，循序漸進，引導舉例，抓住重點構築思維框架，四十分鍾過得就像眨眼那麼快，收獲良多。
    江安的眼睛亮了，在徐初良說了下課兩字後，立馬拿著書換上一副狗腿的諂媚模樣，徐初良看他一眼，沒多想，江安就搶先一步把他的教案都抱在了胸口：“徐老師徐老師，我幫你拿吧。”
    “噗！”前排喝水的同學，毫不留情地噴了同桌一手臂。
    徐初良顯然沒料到江安的舉動，反應過來後把書從江安懷裏抽走，輕輕拍了拍江安刺刺的腦袋：“謝謝，但你該下去出課間操了。”
    江安仰頭，看向徐初良的眼睛漆黑而透亮，像徐初良這麼好的人，不該進監獄。
    他上輩子和徐初良沒什麼交集，離校很久以後，才偶然聽說徐初良因為在最後一刻放棄辯護，認罪，被判終身監禁。
    他不清楚緣由，也不關心。
    看著江安澄澈得宛如晴空的眼神，徐初良沒來由的心裏一愣，這還是那個江安嗎？
    斂下目光，江安摸摸被徐初良拍過的腦袋，笑道：“那我下去了。”
    少年略顯單薄的背影明亮得驚人，徐初良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人也總是留下這樣明朗的光。
    江安在人群還未擁擠之前就到了主席台，校長和教導主任早就在那裏等著，抬頭看著飄了幾朵雲的藍天，江安眯眼，今天的太陽不是很大。
    全校師生都被集中到了體育場，可能還在慶幸不跑課間操的同時，就看見一抹欣長的人影走上了主席台，利落的寸頭，整齊的校服，白皙的臉在陽光的照映下看不清五官，隻聽見介於少年和成年人之間的嗓音分外幹淨：
    “老師好，同學們好，”
    “我是江安。”
    台下瞬間沸騰。
    “臥槽？我沒聽錯吧？”
    “江安？是二十班的那個江安嗎？”
    “他之前不是花鸚鵡嗎，怎麼變成寸頭了？”
    “他還會穿校服？”
    “我怎麼感覺他好帥啊。。。”
    “你清醒一點！帥什麼啊！他可是江安！”
    “你們好好看看！他怎麼可能是那個江安！”
    ········
    感受到台下突然的躁動，江安抽抽鼻子，望向站在一旁的校長。
    校長一個眼神，教導主任就上去接過江安的話筒，開口維持秩序，讓大家保持安靜。
    林遠也忍不住側了身子，想要看清江安的模樣。
    江安站在台上，隻覺得台下烏壓壓的一片，充滿視野得藍白校服不安分的晃動著。
    “我今天上來，有三件事想說。”江安頓了頓，然後捏緊了話筒，
    “第一件，以前我不好的行為，給大家造成了不好的影響，對此，我感到很抱歉。”
    “第二件，我已經在停學期間深刻的反省了自己，從今天開始，不會再做違反校規校紀的事情。”
    “第三件，我希望，大家能給我一次機會，原諒我以前的愚蠢，以後，請多指教！”
    江安說完，端端正正的向著所有人鞠了一躬，沒有任何的猶豫。
    體育場內，鴉雀無聲。
    趙濟然紅了眼，看著台上放低姿態的江安，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