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總排名年級第68，理科排名年級第25。
    林好知道的時候還是替他高興了一通，宋亦在電話那頭謙虛地笑完，又給他說：“分班的事已經在籌備中，下星期來就得是新班級了。”
    “你肯定在重點班，要不是實驗班人員不動，你肯定能來實驗班。”
    “哪裏都一樣，關鍵還是靠自己。”
    “既然哪裏都一樣，我轉到你的班為什麼不行？”
    “……不是，這都多久了你還想著這個事兒呢？”
    “嗯……”
    “林好，你在實驗班是不是沒朋友？”宋亦突然認真地問。
    “……我有。”
    “那你動什麼轉班想法，我還以為你在實驗班孤立無援非轉不可。”
    “唉～”
    “你也不用歎氣，你要是因為我非要轉班，小心我斷絕跟你的十年友誼。”宋亦惡狠狠地說。
    “……”林好知道宋亦隻是在嚇他，不過也是從這次開始，林好是真的停了轉班這個念頭，畢竟艾楓說過期中考試後要跟他坐同桌，他要是強行轉了班，到頭來隻會鬧得兩方都不愉快，再者，轉班也的確是個麻煩事。
    下個星期來，重新分班一事塵埃落定，宋亦在重點班12班，正對麵的三樓。實驗四班有五六個選文的同學下去到一樓了，餘下的人重新調座位，艾楓跟林好順理成章地坐回同桌。
    旁邊終於不再是每天照鏡子還一通自誇的劉扶搖，林好心裏簡直不是用舒暢二字可以形容。
    平日裏艾楓幫他接個水，他幫艾楓帶個飯，這些哥們之間的小事張口就來。
    艾楓的英語很棒，林好平日裏沒少問他題，但是艾楓的語文比不上林好，理科生裏唯二的文科科目，兩個人剛好可以互惠互助。
    語文早讀林好是王，英語早讀艾楓是霸，但凡誰出問題把對方難住了，二話不說現場開懟。
    “艾楓腦殘。”
    “林好二缺。”
    論哥們的互懟日常。
    今天早讀林好的狀態略顯疲憊，一個早上都提不起精神，快放學時還莫名有點肚子疼，這痛勁也不像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好的，林好在桌子上趴了會兒，最後把飯卡拿出來遞給艾楓。
    “艾楓，幫我帶個飯。”
    艾楓扭頭接過，皺眉道：“你怎麼了？動了胎氣？”
    “滾。”
    “肚子疼？”
    “嗯。”
    “昨晚吃壞東西了？”艾楓邊問邊擰開林好的茶杯給他倒了一杯蓋水，這水是他早上幫他接的，現在溫度正好，“先喝點，緩一下。”
    林好沒拒絕，接過來喝了，但是疼痛並未有所減輕。
    “你先趴著吧，不行的話我就扶你去衛生室。”
    “嗯。”
    放學鈴聲響起，艾楓下樓去食堂。林好依舊在班裏趴著，這會兒還有三五個在班裏補覺的，沒人注意到林好的異常。
    林好出了一層虛汗，這麼疼著也不是辦法，他覺得自己或許需要去趟廁所，不曾想人剛站起來，眼前頓時陷入黑暗，耳邊也像是被鞭炮炸了一樣響起劇烈的耳鳴。
    林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身上冷汗涔涔，看不到也聽不到，所有感官都像失靈了一樣，頭也開始不正常地發暈，林好扶著桌子站了好一會兒，才勉勉強強從一片黑暗裏看出幾線事物的輪廓。
    但是還是黑。
    渾身有點脫力，林好扶著牆壁和桌子，艱難地一步一步走出教室去廁所，沿途碰到好幾次桌角和凳子，差點沒穩住摔了。
    好不容易挪到廁所，林好靠著牆壁滑下，這一路太過艱難，艱難的他現在提不起力氣站直雙腿，耳鳴還在繼續，視線依舊模糊，林好蹲著輕微喘著氣，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站起來。
    可惜雙腿不聽使喚。
    林好掙紮了很長時間，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著牆壁，蹲了這麼久讓他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沒有上廁所的想法和感覺，所以他打算再一步一步挪回去。
    簡直給自己找罪受。
    林好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寸步難行。
    從廁所出來的時候，走廊上已經有不少同學買完早餐回來，林好剛撐著走到樓梯口，艾楓提著包子和粥上來了。
    “同桌，你的粥和……林好！”
    林好本來也快撐到極限，這會兒一看見熟人，極力維持的倔強崩塌，雙腿一軟徹底虛脫，還好被艾楓眼疾手快接住，沒有一頭栽地上。
    “喂，喂，林好！”艾楓拍拍林好的臉，林好沒反應，額角的頭發已經汗濕，艾楓伸手試了試他的額頭，然後把手裏的早餐塞給一同上來這會兒還沒回過神的任龍飛。
    “幫我把早飯放位子上，順便給老妖請個假，我先帶他去衛生室！”
    “啊？行，林好這是……”
    “不清楚，我先走了！”
    走廊上這會兒已經有人看過來，周圍傳來一陣一陣的躁動，艾楓說完，抬起林好的胳膊，迅速背著他下樓去。
    從四樓背下去，又背到琴鍵樓二樓的衛生室，長途跋涉艾楓累得不輕，好在這個點看診的叔叔在，不算白來，否則還得跑去北大門的那個衛生室，聽說那個還不太靠譜，去買藥還行。
    林好一直渾渾噩噩，也不知道到底睡著了沒有，在衛生室躺了足足半個小時才清醒過來。
    醒過來發現嘴裏甜膩膩的，怪的很。
    “吳叔，他醒了！”艾楓發現林好醒了，扔掉手裏的單詞本叫道。
    被稱作吳叔的青年走過來，臉上帶著和藹的微笑：“醒過來就沒事了，你隻是低血糖，前段時間是不是營養跟不上？”
    林好慢慢坐起來：“麻煩吳叔了。”
    “不麻煩，我知道你們高中生學習辛苦，壓力大，但是也一定要注意身體啊。”
    “我知道了，謝謝吳叔。”
    “沒事，不用謝。”
    “現在什麼時候？”林好問艾楓。
    “第一節已經上課了。”
    “回去吧。”
    艾楓摻著林好慢慢出來衛生室，臨走前還不忘大喊一聲吳叔再見。
    剛下來樓梯，林好就想把艾楓胳膊甩開，艾楓不依非要扶著，來回兩三次後，林好一把推開艾楓，打定主意自己走。
    “脾氣挺倔啊。”艾楓失笑。
    “你手裏拿的什麼東西？”林好這才注意到艾楓手裏提著袋子。
    “葡萄糖，你的藥。”
    林好忽然想起嘴裏那股發膩的甜味：“……我是不是已經被灌過一支了？”
    “說什麼灌，多粗魯，那明明叫喂，而且不是一支，是兩支。”
    “……”
    “你第一次低血糖？”艾楓問。
    “嗯，初中時候低血壓。”
    “嘖，初中低血壓，高中低血糖，同桌，你這身體有點不行啊。”
    “閉嘴。”
    “我接住你的時候，我以為你要完了你知道麼……”
    “……有那麼嚇人？”
    “對啊，本來知道你是肚子疼，我還差點以為你是得了急性闌尾炎。”
    “滾。”
    艾楓依舊沒皮沒臉地笑著：“欸，你以後口袋裏是不是得隨時備著糖？”
    “我不喜歡吃甜。”
    “不喜歡也不行，身體重要。”
    “你跟老師請假沒？”
    “放心吧，請了。”
    兩人回到班，姚同誌的物理課正在進行。
    “報告！”艾楓喊道。
    姚振看著班門口站的整整齊齊的兩位同學，停下手頭粉筆問：“任龍飛說林好暈倒了，怎麼回事，是不是低血糖？”
    真不愧是班主任，一猜就中。
    “報告老師，是的，現在已經沒事了。”艾楓接著道。
    “我帶班這麼多年，低血糖一般都發生在高二高三，這才高一，林好，學習是重要，你也要多注意身體。”姚振說完，轉過身對全班人道，“不止林好，你們都是，聽到了沒？”
    “聽到了。”底下附和。
    “進來吧，林好今天好好休息，課間不用跑操了。”
    “謝謝老師。”
    “艾楓同學及時出手幫助同學，且處理到位，提出表揚。”
    “謝謝老師。”
    “好了，我們繼續上課。”
    兩個人在一片小聲議論中回到座位坐下，艾楓把葡萄糖塞林好抽屜裏：“記得喝，別忘了。”
    “知道了，囉嗦。”
    “有我這麼貼心的同桌你應該感到幸運。”
    “閉嘴。”
    “你還沒跟我說謝謝呢。”
    “……我謝謝你啊。”
    “嗯，不客氣。”
    “……”
    下課後，艾楓帶的包子已經涼透，粥被任龍飛塞桌肚裏還跟茶杯一塊放著，這會兒溫度還行，能喝。
    艾楓把自己買的麵包遞給林好：“包子涼了不能吃，將就著吃麵包墊墊，你現在可不能餓著。”
    林好也不客氣，接過來吃了。
    大課間時候林好趴在桌子上睡覺，艾楓跑操一向回來得早，此時班裏隻有幾個值日生，和他病懨懨的同桌。
    艾楓輕輕地拿起林好桌子上的茶杯，林好眯著眼睛很安靜，這一刻沉默著不動不說話，讓人感覺渾身的棱角都軟了下來，艾楓收住去接水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抬手伸向林好的臉，在距離那片軟白隻有一指之距的時候，走廊一陣喧嘩，其他同學回來了。
    艾楓及時刹車，轉身雲淡風輕地去接水，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魔怔。
    林好一整天都被艾楓當病號看待，頓頓帶飯還幫忙接水，連領個作業他都要替他跑腿，林好去個廁所艾楓也要跟著，生怕他一不小心又暈了。
    林好覺得艾楓簡直比他媽還操心。
    “我去廁所你能不能別跟著？”林好走到廁所門口，扭過來對艾楓道，語氣透著不爽和無奈。
    艾楓嘿嘿一笑：“不能。”
    “你再跟著我你就是狗。”
    “廁所你家開的啊？”
    “……”林好忽然想起來自己很久之前在操場對艾楓說的石頭你家的。
    “我上廁所需要獲取你的批準嗎？”
    “……”
    “林好同學，不要在廁所門口逗留，您請。”艾楓邊說邊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好徹底無語了，也沒轍了。
    晚上回宿舍後，艾楓陰魂不散地來敲門，進來二話不說往林好桌子上撒了一桌子糖，各種包裝各種口味，五花八門一應俱全。
    “呐，有事沒事就吃點，補充營養。”艾楓一本正經地道。
    林好有點意外。
    除此之外還有點小感動。
    艾楓這個人，還真是婆婆媽媽。
    想著想著林好氣笑了，伸手拿一個剝開，趁艾楓沒防備塞他嘴裏，問：“甜不甜？”
    “甜……不對，不甜！”艾楓及時改變說法，“放心不是你討厭的甜味，總之味道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