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列一眼望不到盡頭，簡玖也懶得去末尾。見有兩人之間的空隙比較寬敞，而他也身瘦，便插了進去。後麵的那個胖男生側過半個身子正和他同伴諞得熱火朝天，不怎麼在意隊伍有沒有變動。簡玖站了一時，實在又曬又吵。他無力耷拉下腦袋盯著鞋前的草地。
    不像輕院的塑料場地，這是貨真價實的草，散發著沐浴陽光的鮮活成熟的氣息，夾雜了一股略微嗆鼻的塵土味。運動場就應該如此，才會有使人想要揮汗淋漓的激情。不過這樣的場地設施對於他們這群中學生來說，還是奢侈。
    驀地麵前橫出一道人影，簡玖抬眼看了一眼。
    “嗯，我知道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聽不懂我在說什麼是不是？再多嘴臉給你扇歪。”
    一個麵貌斯文的人平靜淡然地說著威脅的話語，既顯違和又理所當然。興許是對方太過囉嗦，觸碰了他的忍耐底線。這樣的情況換做是誰都不會繼續和顏悅色。但楚一卻能夠語調平和，可以說相當的好脾氣了。
    “明玦，還沒輪到？”
    “嗯，人多，慢得很。”男生的語氣十足不耐煩。“你接個電話怎麼要這麼長時間？”
    “我站哪兒？”
    “前後都一樣，你自己看。”
    “行吧。”楚一轉看向簡玖。“同學，麻煩後退一下讓片地兒。我剛出去打電話，讓我朋友幫忙占的位置。”
    簡玖原不想多事，但眼睛盯著楚一，鬼使神差地偏偏說出了一句帶有挑釁意味的捉弄話來。“站哪兒不是站，後麵重新排隊去。”
    楚一麵無波瀾，聲音也不含任何感情色彩。“同學，你講講道理好不好，你現在的這個位置本來就是我的。”
    “你買地皮了還是這地寫你名字了？”話已至此，簡玖也隻能硬杠下去。
    明玦按捺不住性子，猛然轉過身粗暴道，“喂，你丫的別故意找茬兒！”
    “茬兒是誰？”簡玖見慣了各種恐嚇，麵不改色問道。
    “操！”
    楚一攔住欲動手的明玦，和解道，“算了，算了，他不肯讓，我站你前麵。”
    明玦暗暗咒罵了一句，冷著臉轉回去了。
    好巧不巧，隊伍前邊有幾個人插隊，簡玖恰與楚一分在了同一間宿舍。按照兵哥的指示，八個人進到了集體宿舍樓的316房間。上下鋪的架子床一共四套，沒有陽台和獨立的衛生間，洗漱需到樓層頂端的公共水房。天花板上吊著一根表麵汙黑的燈棒，和一盞被拆去了扇葉的風扇。條件簡陋至極。簡玖看楚一挑了下鋪便也選下鋪，和他是對床。清掃宿舍衛生，整理床鋪被褥，忙活完坐不下兩三分鍾喘息就該吃晚飯了。依舊是先在樓下集合，一個連集體行動。
    食堂的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四菜一湯——涼拌黃瓜，涼拌胡蘿卜，炒土豆絲，炒包菜，白米稀飯——和一搪瓷盆盛了約摸四五個大饅頭。新生們就位後並不能即刻坐下用餐，須得等各領導都落座才可以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