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玖也問過尤嵐嵐關於父親的問題。
    尤嵐嵐不作答卻反問他，“小玖，媽咪對你不好嗎？”
    “好。非常好。”
    “小玖，如果是媽咪對你不好，你才需要一個爸爸來對你好。但既然媽咪對你非常的好，那你還要爸爸做什麼呢？小玖仔細想一想，是不是這個理。”
    尤嵐嵐說得一本正經，簡玖也聽得深信不疑。
    但在外，那些“壞孩子”慣用的名詞形容詞都能準確無誤地安在他的身上。尤嵐嵐偶然聽到有人喊他“九哥”，便也跟風喊起了他“九哥”。她第一次這麼叫他的時候，他著實嚇了一大跳。簡玖不太願意尤嵐嵐知道自己“劣跡斑斑”的一麵。而尤嵐嵐似乎也並不知曉這一聲“九哥”的背後包含著怎樣的內容。她隻是止不住地笑，笑得肚子疼，笑得抱著枕頭在木板床上直打滾。
    “有點像不良，社會青年，街頭混混。但是又很能給人安全感。九哥。哈哈哈，九哥。以後年輕美麗的尤嵐嵐就是被九哥罩著的女人了。特別有港片的感覺，是不是？”
    簡玖附和著笑。他沒有也不打算告訴她——她的三個標簽，豈止是像——他純粹就是不良。
    尤嵐嵐對他從不會有什麼過高的要求，看著他開開心心地度過每一天，她也就很滿足了。所以簡玖中考考進實驗，這所XY市名列前茅的重點高中，尤嵐嵐既驚訝又驚喜，反複在他十五歲生日的前夕詢問他想要什麼禮物。簡玖頭疼地打量著自己擁堵的臥室——單車，滑板，電腦，籃球，應有盡有——實在沒轍，他說那就買個旺旺大禮包吧。
    沒錯，就是昨天晚上他整理旅行包時尤嵐嵐坐在他的床尾大吃特吃的那堆零食。尤嵐嵐格外鍾愛膨化食品，這是簡玖長久以來細致觀察出來的結論。
    想到這茬，他趕忙摸出手機編輯了條長短信給她發了過去。
    “放心，九哥，尤嵐嵐女士一定按時吃飯，少吃零食。”“九哥，睡覺前記得給媽咪打個電話。”“每天都是。”
    “好，美麗年輕的尤嵐嵐女士，你的九哥不會忘記的。”
    尤嵐嵐回複給了他一個優雅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軍用卡車的附近已經寥寥無人了。簡玖取下旅行背包拎在手裏，另一手繞去身後扯了幾下被汗緊黏在背上的衣服。左腳點地試了試，尚不礙事。舉目環顧四周，單肩背起包緩步往訓練場的方向走了去。
    新生們老牛拉車一般慢慢吞吞地集合完畢，部隊的領導看不過眼，稍稍規整了下隊伍。一番長篇大論之後，開始對他們劃分連隊和分配宿舍。依照性別，兩個相鄰班級的男生合並為一個單數序號連，女生則合並成一個偶數序號連。如此，簡玖便屬於五連了。在五連的連長那裏領了軍裝，分配宿舍的時候他特意找尋了下楚一。打眼瞧過去，人群黑壓壓一片，裏麵卻不見楚一的白色防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