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楚奕星很欠揍，但是難得有點驚慌的楚昇乾暫時饒了他一命，剛到他居住的豪華公寓區，把他放下去就嗖的溜了個沒影。
    車內除了劉梓小聲地回複語音的說話聲相當的安靜。
    少了一個人就更寬敞的後座，已經沒有擠著坐的理由了，楚昇乾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
    “你。（你）”又等了一會兒兩個人的聲音不約而同地響起。金懷玉看他終於開口就讓他先說。
    “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楚昇乾用手指梳了梳頭皮，整理了一下思路。“這個混蛋是衝著我來的，連累你了。”
    金懷玉一點也不意外，他拿出一個黑色的手機，點了幾下，“他也是楚家的嗎？”
    楚昇乾歇了一口氣又有點失望：“你知道了。”
    “嗯，我看出來的。”金懷玉看著計較朋友知道自己瞞著什麼的楚三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打了發膠但是仍然質感很好的頭發。
    “看出來的？”劉梓一直用眼神從後視鏡偷瞄，聽到這裏就插嘴道。
    金懷玉的表情非常高深莫測，“我會看相，你和楚總之間有母子緣分。”隻不過單從楚采苓的麵相來看她本應命裏無子，這也是他猜測楚昇乾是季千歌再婚帶過來的孩子的原因之一。後天的母子緣分比較說得通。
    “呼——”楚昇乾覺得自己對金懷玉的懷疑簡直是傻到家了，這個人嘴裏可能沒一句真話。
    “那個人，是我爺爺的私生子。”楚昇乾慢慢從回憶裏找出這個人的過去。
    劉梓捂著耳朵點了一個鍵把中間的擋板升起來，後座就成了他們兩人的小天地。
    楚爺爺和不在世的楚奶奶隻生了兩個女兒，後來才把小女兒送出嫁楚奶奶就得病死了，楚爺爺一直沒娶續弦，B市所有世家都默認楚家要落到外人手裏，結果楚昇乾幼時出演第一部戲沒多久的時候，一個高中輟學的男人被接回了楚家，隻比楚昇乾大五歲。
    “算算時間剛好是奶奶沒的那一年。”楚昇乾有點出神，他想起了那段時間家裏的硝煙彌漫，母親疲憊的臉和把他帶開的父親，有一天他站在楚家老宅二層的陽台上隔著飄窗看外邊，小小的楚奕星甩脫了保姆在玩泥巴，飛濺的泥水濺到了路過的那個男人身上，就被踢了一腳，痛得他滿地打滾，那個男人微笑的臉簡直像惡魔一樣可怕。
    “垃圾就該在泥巴裏玩。”
    可笑的是這人被楚爺爺取了個名字叫楚詩碧，便引詩情到碧霄，哪裏都不貼切。
    楚奶奶叫林詩雲，楚爺爺叫楚翊，當時剛知道有這麼個弟弟的楚采苓非常嘲諷地吐槽自己老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我親弟弟呢。”然後非年節或者爺爺的生日她從不回家，一直到現在。
    “所以你小叔現在應該也快30歲了？”金懷玉點點手機，隨口一說。
    楚昇乾有點好笑：“是27歲和你一樣大。”
    “啊？。。。哦，是嗎。”金懷玉把手機收起來，他皺了皺眉，淡淡地承認。
    楚昇乾看到他的眉頭，不禁伸手一按，“你是不是總覺得自己還是18少年一朵花，總感覺你和年齡不符。”
    金懷玉挑挑眉，沒打斷他的小動作，“你說的對。”
    “啊？”
    “我的真實年齡可能要——欲與天公試比高。”
    “噗！”楚昇乾低下頭肩膀直抖。
    “到金先生說的地方了。”正在金懷玉眯著眼睛考慮在這裏替他小叔殺人滅口的時候，司機的聲音拯救了他的性命。
    司機有點難為地看著窗外已經有點荒的地方，這兩邊的高樓黑洞洞的窗口在一條街之外的七彩夜生活的襯托下愈發荒寂，金懷玉拎起裝生財的寵物包走了出去，對司機道了聲謝，然後對探出身子的楚昇乾說：“回去早點睡養養身體，我有點事，不會看信息。”
    楚昇乾有點不滿，但是他更擔心金懷玉：“與其住這裏，我那裏還有能住下一個人的地方。”
    金懷玉拎著生財，背對著他擺了擺手，楚昇乾一直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裏，才示意司機開車。
    離開楚昇乾視線的金懷玉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慢慢行走，裝著生財的寵物包輕輕地落在地上，裏麵早就空了。
    一股股黑氣不知何時從牆間磚縫裏慢慢飄出來，在他身後蠢蠢欲動。
    金懷玉突然站住了，他慢慢向後轉身，身後是空無一人的街道。
    普通人看不見的黑氣像某種生物的觸手一樣在他臉上碰一碰，嘻嘻嘻嘻的喋喋怪笑欺負他聽不見在空蕩的高樓間來回回蕩。
    “嘖，吵死了。”金懷玉撓了撓臉，突然伸手抓住那一根試探著往他眼睛裏戳的觸手，稍一用力就掰斷了它，往空中一扔，就被一道灰色的流光吞噬。
    金懷玉的舉動馬上激怒了所有的黑氣，它們鼓動起來尖嘯著蠕動起來然後突然射向金懷玉，一條一條把他捆了個結實，然後黑氣的一端冒出一截彎刀模樣的凸起，猛地往他身體裏一紮，扭動著吸取他的血液他的精力，很快就變成了一條條紅的發亮的長蛇。
    吸取過程好像很快又好像很慢，但是金懷玉的臉色都沒有白，那些觸手卻仿佛要潰散一般瘋狂扭動起來想從他的身體裏逃出去，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
    金懷玉隻是微微活動了一下四肢，就好像反拽住了這些怪物，猝然把所有的東西都吸入了體內。
    他的衣服無風自動，好像在這具軀體裏有無數黑氣還在不甘地咆哮，“東南方向。”
    隨著金懷玉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那道灰色的流光再次出現，電射而出，不過須臾就落了回來，掉在地上化成一頭獅子大小的怪物，狀如豚，有獠牙，四肢上有隱隱冥火在燃燒，嘴裏還叼著一隻渾身黑霧的懨懨的怪物。
    它嘎吱一下用尖牙刺穿了怪物的身體，然後一用力就把怪物的身體像鯨吞一般吞進了體內，最後發出“嗝”的一聲，“味道不錯，就是太少了。”
    金懷玉摸摸它的頭，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微笑：“放心，你今天可以吃個飽，生財。”
    “等一下！”一道蒼老的聲音慘烈地叫起來，隻不過時遠時近分辨不出它的來處。
    “我叫你來可不是讓你吃我的！”
    金懷玉微微歪頭：“你都敢吃我了，我不能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