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時間我們誰都沒有說話，隻有赫哲沉重的呼吸聲在回蕩。沉默，我甚至希望就這麼一直沉默下去，延續到赫哲承受不起這沉默時轉身離去。
    良久，赫哲開了口，“起來，我們去醫院。”我順從地站起來，任憑他牽著我走出去。出了門，我能感覺到一陣微涼的風，現在大概天亮了吧。
    赫哲招了一輛計程車，然後小心翼翼地扶我坐了進去，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放開我的手。他握著我的那隻手很溫暖，很細膩。我習慣性地靠在赫哲的身上。眼前黑漆漆地一片，讓我惶恐。於是我更是窩進了他的肩窩。
    “阿哲，我的眼睛——會怎樣？”我不禁開口問道。
    “沒事的，你會沒事的，相信我。”話雖然說的堅定，語氣卻多少有絲顫抖。
    我說“對，會沒事的，你不要太擔心。”
    他沉默。隻是更加握緊我的手。我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表情又如何。我隻知道隻要他安心。
    醫生用他粗糙的手翻起我的眼皮，很難受。我覺得他是在拿手電筒照我的眼睛，因為我感覺眼睛熱熱的，澀澀的。
    “沒有什麼大礙。酒精攝入過量，外加劇烈運動引起的短暫性失明。”醫生宣布的同時我笑了。
    我聽到赫哲在一旁一個勁的向醫生求證。他一再強調我的眼睛曾在小時候受過嚴重的傷，曾經失過明，而醫生則一再保證自己的醫術沒問題，診斷也不會錯。我饒有興味地聽他們爭論不休。最後以醫生的一句“明天準備手術，就這樣”結束了爭論。赫哲大概會是一臉驚慌與不忿吧。
    第二天，手術。我在手術室內，他們在門外。即使是麻醉過後，我依然能聽到他們為我加油的聲音。他們是我在這個世上所有的在乎。
    醫生說不要打擾到病人休息，影響術後恢複。其實我覺得是醫生受不了他們的吵鬧，故意嚇唬他們的。總之，術後不久，他們就全走了。偌大的病房竟隻留下了我一人。雙眼不可視的狀態下，更顯得靜謐，靜的可怕。
    暈暈沉沉的我竟睡著了。做了個夢，很冷的夢。
    夢裏一片漆黑，我身在其中，不辨方向，隻得在原地躑躅。突然眼前出現了光亮，然後越飄越遠。我追過去，發現遠遠的有一座亮著燈的小房子，剛子和朱荔就站在門前向我招手。我很高興的跑向他們。但就在我快要碰觸到他們的時候，倏地他們兩個又消失不見了。我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