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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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說的清等待究竟是不是一種煎熬。
這個天台,隻屬於我和小遠。點點滴滴,無關結局,卻是我投注感情最多的地方。
我的驕傲,我的自尊,心甘情願通通丟棄在他的麵前……
寒冬的清晨,冷的刺骨。天台上幾片水漬,也都化成了冰溜。其實過程並不痛苦,因為我根本無心去研磨品味。隻是盯著那道門,幻想著下一秒,能被我期望的身影推開……
伴著我們往昔的回憶……
隻是,每當表盤上的指針越過一格,我的心也會莫名的抽搐一下!時間越迫近,就越覺得呼吸困難……
當指針最後指向鳴笛的一刻並最終越過的刹那,我繃緊得神經竟突然鬆散下來。
如同一種解脫!
並堅信是解脫!否則,此刻我怎麼會笑?難道是因為和小遠在一起呆的太久,我也被感染的緣故?無論開心不開心,難過或痛苦,總都是笑!
笑得前伏後仰,笑得無法自抑,笑得視線模糊不堪?
果然……世界上是沒有奇跡的。現實永遠不等同於小說。我知道這不是一道山或一片海,對人來說不可能輕易橫越。
但,即使是微乎其微的一點點希望,待到真正破滅,還是會覺得痛徹心骨!
第一次如此慶幸家裏的空寂。
麵對外公的遺像,我苦澀的笑笑:
“他沒有來,到底,是沒有來……”
頹然倒進沙發,看到果盤中盛放的堅果,恍然又看到他的影子。
依然記得那時,因為我比他大,要他認我當哥,他卻笑嘻嘻的直搖頭。
“嗬!想認我當哥的人能繞地球一圈呢。我把這麼寶貴的機會給了你,你還不要?”
“我不要。”
他哈哈笑著,自顧自往前走,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什麼,轉過頭來衝我喊:“要不你認我當哥,最多我每次把殼讓給你?”然後不等我反應過來,一溜煙的跑了。
我的嘴角不自覺的帶出弧度。
那是有一次,我們吃山核桃。每次我們吃堅果一類的東西,都是我讓他來剝殼,一堆瓤了然後再一起吃。但我總愛趁著他不注意偷吃,他發現了立刻就開始爭搶。一次,大家打亂了,殼和肉混到了一塊,一起找,剩下最後一個的時候,一起抓下去,我抓到手裏也沒細看就往嘴裏送,一咬,竟是一塊殼,上齶都流了血。他看我吐血,嚇了一跳,當時臉色都變了。可事後,卻總喜歡拿這事笑我,每次都手裏拿著果仁晃著問,‘咱倆搶呀?’
那大概是我見過的他所謂的最使壞的時候……
於是忍不住會想,如果我們那個時候真的成了兄弟,現在,又會是什麼樣呢?’
我靜靜的窩在家裏,反常的舉動甚至引起了爸媽的疑問!好笑嗎?兒子乖乖在家呆了幾天,他們居然會感到驚訝!
於是我又出去,每天夜不歸宿。
但無論我住在哪兒,身邊躺著怎樣的人。我還是無法擺脫小遠的影子,到哪裏總都會想到他。我才知道小遠對我的影響有多深,他,已然浸滿了我每一個角落。
我懷念在敦煌他暈車的日子,渾身軟趴趴的,任由我拖著、拽著,親吻摟抱都沒有關係,根本就像是我一個人的專屬物……
懷念那天傍晚我們匆匆趕到西千佛洞,因為太晚那裏已經空無一人。管理員幫我們開了幾個洞窟,就自己去吃飯。然後,小遠站在高一階的洞口,遠處折射下來的夕陽形成的背光讓我看不真他的麵容,隻有大概的輪廓和黑色的瞳影。而他的周身,被照的一片橘紅……
這個畫麵也在我腦海中出現了不知多少次。但每當我終於伸出手,試圖去抓住什麼的時候,它便消失了。
最終,我什麼也沒有!
過後回想,那次去敦煌,我好像真的什麼也沒有留下。因為和小遠說好,走之前再去夜市,所以事先並沒有買什麼東西,可後來,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亂了我們所有的計劃,我匆忙動身,什麼都顧不上,和小遠的約定自然也沒能兌現……
而外公,也這麼走了。
所以時常會埋怨自己,莫高窟的那天,大家跪拜祈禱中,如果我也祈求些什麼,為外公的健康,為小遠和我,那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而小遠那麼虔誠的跪拜,祈求的,又是什麼呢?
我好像依舊活在回憶裏,像外公去世後,是小遠和我在敦煌的回憶一直支撐安慰著我。現在,又是從前三年的時光麻痹著我。
我會想到那時候,籃球賽的當晚明明是和振躺在床上,腦子裏卻是白天擋簾後麵12號的麵龐;會想到某個夜晚我手下因為冰涼的觸覺而輕輕顫抖的身軀;會想到那張總是笑嘻嘻的臉上也會出現的哀傷;會想到寒假歸來,一張消瘦的麵孔嗬嗬笑著從身後提出一串柿餅……
不同於我以前吃的又大又平整的那種,一個個小柿子被擠幹了水分自然的幹癟著,上麵厚厚的一層霜凍,吃起來卻比我以往任何一次吃的都綿軟,甘甜……
那個下午,我們買了兩杯熱飲,並排坐在天台上一起吃他從上千公裏以外帶回來的柿餅,聽他講老家村子後的大河,講山裏落雪後茫茫的景致……
爸媽叫我出去吃飯,已經接近過年尾。
坐席上,還有一位龔伯伯和他的侄女。我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但與我有什麼關係,我愛理不理,隻盯著時刻不肯離手的手機。但是,略去繁複的來電、短信,始終等不到我期盼的消息。
振來北京,相約常去的酒吧。問我期末考試怎麼缺席,聽說我病了現在怎麼樣?為什麼總沒有我的消息,電話也不通?我嗯了一聲,根本提不起說話的興致,更懶得解釋,對一切置若罔聞。
以至於那把匕首距離我隻剩下幾厘米的時候,我還什麼都不知道。
隻覺得振的身形閃了一下,定格一般我前麵停了幾秒。血,很快就染紅了他的褲子。
瞬間的震驚讓我無法言語。能正常思考的時候,我已經坐在床邊守著沉睡中的振。他的臉色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好在沒有傷到經脈,休息一段時間便可出院。
麵對振的庇護,說不感動是假的,也深深覺得愧疚。有這樣一個人在我身邊,我該知足了。或許,我也應該延續從前為我和振所鋪墊的路,認認真真和他走完一生。
所以等振醒來之後問我,那人明顯是故意過來找碴的,究竟為什麼的時候,我毫無保留的告訴了他我的家庭和身份,告訴了他前幾天吃飯,父母有意讓我和龔伯伯的侄女交往,來刺我的據說是那女孩的男朋友。
振聽完全部,愣愣的表情。像是在思考什麼。
“振,對不起!”
他抬頭有些不解看著我。
“振,我想過了,我不願意再遮遮掩掩的,你不是也提過出國深造的事嗎?我們一起去國外吧!你什麼都不用擔心,隻要安心養傷就好!”
“振,不論結果怎樣,咱倆走一輩子,行嗎?”
我忘記了最後一句話後振當時的表情,隻是按照很久之前做好的計劃,開始聯係學校,辦理我和振的簽證護照!
按照預定的流程,本來這不存在任何問題。但我卻忽視了其中最關鍵的一環——
外公去世的事實!
沒有外公的庇護、隔擋,我的小動作很快有人報息到父母麵前。
看到桌上本該在大使館的證件,父母的神情顯得尤其耐人捉摸。
“這是什麼?”
“我想出國讀書。”
“那這是誰?”
“……”一個詞在我的嘴邊打了幾轉,但為了振著想,我還是換了。“救我的同學!”
“胡鬧!”父親把振的東西不屑的甩到桌上。“老龔也覺得這次事件很惡劣,那個男的刑期不會短。至於出國,我們也商量過了,你和小悅一起去。你龔伯伯已經把美國的學校住所安排好了,你們兩個人不但能彼此照應,更能培養感情。”
“至於救你的同學,既然有意出國,我會安排,這些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我不想去美國。”
“嗯?”
“更不想結婚。”
“……”
“我已經想好了,和我同學一起去澳大利亞。”
我的語氣的篤定的,我覺得我已經把自己的意思表示的很明白。但除了既定的命令外,父母最後留下的,僅是一句“我們覺得沒這個必要!”同時,也將我和振的所有證件一並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