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秀才家出了個狀元。”
    今個兒科舉榜單剛出，所有人都圍著那明黃色的榜單上瞧，這一筆一筆由國子監司業親筆，上麵出現的人，都經過鄉試會試殿試層層篩選。
    一時間，無論是湊熱鬧的百姓，還是看名字的學子，都被第一個狀元吸引了。
    柳安。
    “柳秀才那小兒子竟然考上了狀元，不是說他父親剛死不久。怎的去考狀元了。”
    “柳秀才死的蹊蹺。”那人低聲說到，“柳秀才死的時候，小少爺對外宣稱是因疾而終，我有個親戚在小少爺家做工，那柳秀才死的蹊蹺。”
    “我就說嘛，那個柳家啊，一點都不像是簡單人家，十餘年前搬進鎮裏，那會兒柳秀才教書卻能住的起大宅子，找家仆，我看呐，是仇人家找上柳秀才了。”
    那人連忙噓了一聲，“可不能亂說，這小少爺啊，若是進了朝政，也不知柳秀才，能否安息？”
    兩人皆歎了口氣，
    這柳秀才，說起來在這鎮裏算個人物，他教出來的學生，都不會差，雖然他一年也隻收十個學生，但是那些個學生都是人才，這柳小少爺，倒是不怎麼出名，隻聽聞這柳少爺品貌非凡，秀潤天成。又奪得狀元之位，看來日後媒婆怕是要踏破了門檻。
    “少爺，少爺，您快去看看，您考上狀元了。”
    微醺的午後，少年下著棋，聽到這話又幽幽下一顆白子，白子落下，少年嘴角勾出一抹微笑，看著這黑子，暫時不知該下哪步，索性不再管它，“這幾日稱病不見客，要不然呐，這家裏的茶都怕是不夠喝了。”
    “公子，您要去京城？”
    “時候到了，自然要去。”
    柳安看著遠處霧蒙蒙的天，層層疊疊的雲朵悠然的飄，隻是一陣風，便可發現那雲飄的更快些，柳安垂下眼眸，隻覺現在如同被這風兒托住的雲一般，飄到何處都是隨緣。
    “柳冠，這京城裏頭的動靜，可不小，隻是上頭那人，雖不說昏庸，但也無所作為，曾經的百黎，哪是現在這般？”
    柳冠聽言，撓了撓頭，思索的皺眉，“少爺，小人不知以往的百黎如何，隻是，您若是去了京城，老爺這十幾年在這小鎮子裏頭，那可是白費了。”
    柳安嘴角一撇，頗為不屑的哼了一聲，拂袖而起，“你怎知爹是不是白費心思，爹那個老狐狸，能讓朝廷的人不來煩擾，必定用了些手段，你以為爹有多良善。”
    柳冠聞言，想到他小時候也是隨父親從京城來到小鎮，不禁啞口無言，
    “這京城，如同一則深淵，外麵的人，不知深淺，裏麵的人，隻知深淵中無光明。”柳安低沉的聲音消散在秋風中，深厚低沉仿若在訴吟遠古的詞。
    “少爺，少爺，江公子求見。”柳歐，
    柳安聽見這名字微微一笑，心情突地變好，朗聲到“去大廳，好好招待招待江公子。”
    “是。”
    話說這清郡縣啊，城北的柳家父子，城南的江家大少都是耳熟能詳的人物，前者讀書人，自當雅量不凡，後者商界鬼才，舉手投足間高雅貴氣，他談下的生意可都是炙手可熱的生意，所謂千金一言，說的大概就是江家大少，
    柳安匆匆趕到大廳，廳內一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正在喝茶。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穿一件紫金雙色雲紋衣，束著黑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黑色暗紋水紋袍，明眸皓齒，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眼眸間流轉的精光不可讓人小看了去，厚薄適中的嘴唇中漾著炫目的笑容。
    “江兄好久不見，今日怎的有時間光臨寒舍。”
    江穀蔚笑了笑，“今日見柳兄連中三元的消息，前來道喜，未曾發拜帖，倒也是為兄唐突了。”
    “江兄客氣。”
    “那為兄有話就直說了，得狀元之後，清郡縣這彈丸之地應容不下柳兄了吧。”江穀蔚莞爾，。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琥珀色的眼珠看著柳安，仿若能將人看透一般。
    柳安垂眸，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麵，“江兄可是來勸小生了。”
    “勸倒不用，為兄也知你肯定不聽，所以，為兄隻是想告訴你，如今八方風雨，朝遷市變，京中更是風雲不測，動蕩不安，您這會兒進了那京城，想要出來，可就難了，就如同想要在風雨中脫身啊，必定要付出代價的。”
    “多謝江兄提醒，小生知道。”
    江穀蔚該說的說完了，喝了一口泡好的茶，隨即起身，“傳召若還沒下來，有時間來江府看看，柳伯去了之後，爹也很想念你。”
    “替我向江伯問好，無事必定登門拜訪。”
    “好，為兄店鋪還有些事，先行告辭。”江穀蔚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便往外麵走。
    柳安也不挽留，隻是看著那江穀蔚消失在轉角處。
    柳安父親再世時，與江家私交更多，這次江穀蔚的來訪也在意料之中。
    “明個兒估計就要下雨了，柳冠，去買點甜的，明個兒那煩人的大夫又該來了。”
    柳安有腿疾，因為幼時落水，腿有了些毛病，平時看不出，下雨便疼，疼起來便路都走不得，平日裏，每十天一次看診，遇著個下雨天，便是日日都來，每次苦的要命的藥一帖一帖的喝，說是能夠緩解腿疼，在柳安看來，這緩解腿疼卻要喝那藥還不如直接疼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