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升起，照射著密林外那條崎嶇不平的小路，也同樣照射著京城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隻有陽光是最公平的，不管你是流落街頭還是衣食無憂，都同樣會照在你身上，讓你覺得光明溫暖。
    葉青玄走在陽光下的時候，冷燕飛冷燕桐也同樣走在陽光下，葉青玄正要帶他們兄弟二人去林染翁墓前祭拜。
    “青玄，你這次離開皇宮，江玉華知道嗎？”冷燕桐問。
    “我走時給他留了書信。”
    雖然葉青玄和冷燕飛已經過徹夜長談，卻還是毫無睡意。
    他們的精力仿佛永遠用不完的，尤其是在心懷仇恨的時候。
    冷燕桐對他剛才反手刺出的那一劍非常滿意。
    那一劍無論速度、力量、部位，都把握得恰到好處，甚至可以說已經到達出神入化的地步。
    能做到這一點絕非僥幸，他也曾付出過相當巨大的代價。
    跪在林染翁的墓碑前、剛被冷燕桐刺傷手臂的楊岩好像還想說什麼，卻已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他的咽喉仿佛已被一雙無形的手無聲無息地緊緊扼住。
    “你是誰？為何在此跪拜林染翁？”葉青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楊岩臉色蒼白，滿頭冷汗雨點般滾落下來。
    “我……我是周文超太醫的管家。”他的聲音已嘶啞，“我偶然發現林染翁的墓碑在……在這裏，所以過來祭拜一下他老人家。”
    冷燕桐問：“你認識林染翁？”
    “不認識。隻是……隻是二十年前……宮裏發生了一樁慘案，聽說過林染翁。”
    “什麼慘案？”冷燕飛臉上的肌肉突然僵硬。
    “那個……我……我不能說。”楊岩索索地抖著。
    冷燕桐立刻又將收起的劍駕到楊岩脖子上：“你到底說不說？”
    “我……我說……千萬別殺我……”楊岩的臉驟然因痛苦驚嚇而扭曲。
    “那就快說！”
    ………
    噬魂古墓的靜室安靜寬闊，地板平滑明亮，楊岩甚至能在上麵照見自己的臉。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雪白的屋子還是那麼潔淨靜寂，就好像從未被一點兒血腥沾染過。
    紅楓盤膝坐在蒲團上，指著對麵的那個蒲團對楊岩說：“恩公，請坐。”
    楊岩就坐了下來。
    紅楓用一種很奇特的眼色看著他，“恩公把我的身世都跟冷燕飛講了？”
    “是啊，你是不知道上午他們是怎麼逼問我的，為了活命，隻好對他們講了實話。等他們放了我，我就立刻趕到你這裏了。”
    “是不是冷燕飛連噬魂古墓在哪也知道了？”紅楓微笑，微笑著歎了口氣。
    “楓兒啊，當時我是真的沒有辦法，所以才……”楊岩臉上繃緊的肌肉已經象繃緊的琴弦被撥動後一樣彈跳起來。
    “我當然不會怪恩公了。一個人說謊的目的，如果不是為了要示好對方，就是為了要保護自己，情理之中的事。”紅楓蒼白高貴的臉上忽然露出種又虛幻又嚴肅的表情。
    他在歎息中慢慢地站起來，走到楊岩麵前，用一種比剛才更和平的聲音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紅楓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我就知道，楓兒最是有情有義了。”楊岩笑了。
    紅楓忽然伸出雙臂像擁抱情人一樣將楊岩輕輕擁抱了一下。
    楊岩竟沒有拒絕，因為他竟好像根本就不願推拒。
    紅楓的擁抱不但溫柔而且充滿了感情，他的聲音也一樣。
    “恩公好好地走吧。”他說，“我不再送你。”
    說完了這句話他就放開了手，他放開手時楊岩還在看著他，用一種空虛又歡愉又痛苦的眼神癡癡地看著他。
    他能感覺到他擁抱時的溫柔，但是同時他也感覺到一陣刺痛。
    一陣深入骨髓心髒的刺痛。
    直到他倒下去時，他還不知道就在他被擁抱時已經有一柄刀從他的背後刺入了他的心髒。
    一柄薄刀，刀薄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