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華失笑道：“二狗子?”
    葉青玄不悅道：“嗯。”
    這時，安陽也忍不住悄悄勾起了唇角。
    待他們幾人說說笑笑回到蘇玉家時，蘇玉的奶奶已經在炕頭上搭條破被子睡著了。
    裏間的土灶是溫的，灶上還燉著熱熱的一圈番薯粥，一張洗得發白的木桌上，還擺著兩碟喝粥的小菜，一盆蔬菜湯，一碟窩窩頭。
    四人悄悄坐到桌前的凳子上，靜靜地將桌上的飯食一掃而光。江玉華平生第一次吃窩窩頭，吃的竟是津津有味。
    一隻黑貓跑到他腳下尋食吃，他低頭一看，發現這黑貓跟宮中走失的那隻貓長得一模一樣。
    “江公子，寒舍簡陋，裏屋隻有這一張床和外屋那一席土炕，還望江公子莫要嫌棄。”蘇玉放下筷子，難為情的說。
    江玉華轉著眼睛掃了一圈屋子，借著昏暗的燈光，看到發黃的牆麵已經掉了幾塊皮，一張破舊不堪的木床擺放在角落裏，上麵鋪著條灰色粗布單子，和一床補丁摞補丁的花被子。雖然單薄，但很幹淨。
    “蘇公子太客氣了，我今晚就睡這裏吧。”江玉華起身背對著他們，心裏突然酸酸的。
    金陵城裏的繁華和這鄉下老屋的破舊，簡直是天壤之別。今日若不是他親眼所見，還真以為這天下如朝中大臣所報，百姓都安居樂業，衣食無憂了。
    蘇玉跟在他身後，又支支吾吾道：“江公子，隻是……那外屋炕上隻能睡三個人，除了我奶奶，還能睡兩人……”
    江玉華掃了眼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葉青玄，慢慢道：“那餘下一人就跟我擠擠吧，隻是這床看起來不太結實，若是讓安虎和我睡一張床，恐怕過不了今晚，床就塌了。”
    蘇玉這才長長吐出囗氣，摸著額頭道：“江公子若是不建議的話，可否讓二……二狗子和你擠一擠？”
    蘇玉打心底是不願意讓葉青玄和別人一起睡的，但他總不能把奶奶一人丟到炕上，自己去跟別人睡吧。
    葉青玄想起在宮中那晚，江玉華趁他睡著後點了他的穴道，然後對他做出的不恥之事，心裏就憋的慌。
    “那個……我不同意，我在門口睡一晚好了。”葉青玄轉身準備出去。
    “那怎麼行？”蘇玉有些急了，聲音也大了些，“現在已是秋天，怎麼能在外麵睡一宿呢？”
    江玉華望著葉青玄的背影，幽幽道：“看來我不該跟蘇公子回來的，打擾了。”
    江玉華說完便要走，蘇玉忙拉住江玉華衣袖，問：“江公子要去哪裏？”
    江玉華道：“我家住廬陵，現在回家是回不去了，隻能進城裏住店了。”
    蘇玉向來都是有恩必報之人，當然不會同意了。
    二人還在拉扯間，那隻黑貓好巧不巧，趁人不備跳上桌子偷食吃，將幾隻筷子推到地上，噼裏啪啦響了一陣。
    這時，忽聽屋外蘇玉奶奶喊道：“玉子呐，是不是家裏進賊啦？我怎麼老聽到裏屋有動靜。”
    “沒……沒有奶奶，我和二……二狗子剛從集市上回來，吃口飯馬上就睡。”
    
    終於，蘇玉奶奶睡著了。葉青玄也不好意思再執意到門口睡了，要不一晚上誰都別想睡覺。
    江玉華終於又和葉青玄躺在一張床上了。
    葉青玄雖然一隻眼被眼罩罩住，但誰也不能否認他是個美人，但他的臉色太蒼白，身子也比以前單薄了許多。
    這張臉在江玉華夢中已不知出現過幾千幾萬次了，每一次他都距離得那麼遙遠，不可企及的遙遠。
    每一次江玉華想去擁抱他時，都會忽然自這心碎的惡夢中驚醒，他隻有躺在華麗的大床上，望著窗外黑沉沉的夜色顫抖，痛苦地等待著天亮，可是天亮的時候，他還是同樣痛苦，同樣寂寞。
    現在，魂牽夢縈的情人就在眼前，他甚至隻要一伸手，就可以觸及他，他知道這不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