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璟與沈灝兩人相談甚歡，時而大哭，時而大笑，眼看就要到宮門下鑰的時間，仍舊談性正濃。
    哎，陛下怎麼與沈將軍談了這麼久，外頭的小福子看著西邊逐漸下沉的日頭，心裏越來越焦急，這再談下去，太陽可要落山了。
    “陛下，今日暫且先談到這裏吧，臣還要回去看父親呢！”沈灝不是沒有注意外麵逐漸黯淡下來的夜色，隻是看慕容璟興致正濃，不好打斷。
    “哥哥，不必擔心，我已派宮人通知沈伯父，今日你不回去了。”自己能如此酣暢淋漓看他的機會並不多，這次他以了解南境為由，強留他在宮中。
    “可是……”沈灝仍舊猶猶豫豫，宮中不留成年男子留宿可是鐵打的規矩，就算是皇子成年，尚且要單獨開府，以免生出事端，何況自己這樣一個外臣。
    “不必擔心，我已經都安排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慕容璟無比堅定地說道。
    “可是，陛下……”雖說陛下現在並未納妃，六宮懸空，可是這宮中還是年紀尚青的先帝妃嬪，這多少有些不方便。
    可慕容璟根本不給他分說的機會，站起來，看著他的眼睛，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哥哥，你信我。”
    一直盯著葳蕤軒門口之處的小福子見陛下走出來，高興地急忙迎上去，討好似地道：“陛下，我這就派人送沈將軍回府。”
    “回去？”
    慕容璟隻重複了這兩個字，卻生生讓小福子聽出一絲肅殺之氣，可想想自己沒做錯什麼呀，繼續解釋道：“腳步快些，出宮還來得及。”
    “朕何時說要送沈將軍回去了？”
    不送回去？難道留他在宮裏過夜？小福子聽了腹誹道，過夜！
    “陛下，您不會是想？”小福子簡直不敢相信，隻好找他求證。
    “有何不可？”
    “不合規矩。”若是女子也就罷了，留一個外男，實在是有失體統。
    “規矩是何人所定？”
    “自然是先祖所定。”小福子被陛下的追問弄得一頭霧水，隻好一句一答。
    “先祖是天子，朕也是天子，這先祖可以定規矩，朕就不能麼？”
    被這一聲聲斥責搞得不知所措的小福子隻好點頭附和，說不出什麼。
    明知自己強詞奪理，所以慕容璟隻好提高音量來提提底氣，看著小福子被嚇得瑟瑟發抖，想必這下宮人們也不敢再過來多言語。
    “那，陛下，沈將軍住在何處？”小福子雖被嚇到了，但該做什麼還是不會忘記的。
    “先帶他去福寧殿，”白天並未盡興，想來秉燭夜談也別有一番滋味，“哦，你去再找一陣朕的褻衣出來。”
    “是。”小福子剛走出幾步，就又被叫回來了。
    “褻衣要軟，要柔和，最好上麵是沒有刺繡的，然後最重要的，要白色的。”為顯示皇威，皇帝的衣物上多多少少都繡著龍圖騰，這可真是難為人。
    沐浴回來之後，慕容璟便看到在屋子局促不安的哥哥，“哥哥，為何不坐？”
    “回陛下，臣不敢造次。”
    “哥哥見外了，你就沒發現今日並無宮人隨時伺候麼？”
    沈灝心裏也奇怪呢，這宮人可是千挑萬選選出來的，再加上一番訓導，自然是一個賽一個的機靈，怎麼今日倒去躲懶去了，原來是陛下刻意安排的。
    “好了，哥哥，別想太多，左右現在你是出不去的。”
    也是，沈灝倒也幹脆，兩人邊飲酒便又暢談起來。
    “我該回去了。”喝得醉醺醺的沈灝猛地想要回家去。
    “哥哥，你走不了，這是皇宮，沒有我的命令，你哪裏也去不了。”慕容璟尚且有三分理智。
    “來人！”
    小福子匆匆跑進來，看著帶有幾分醉意的兩人手足無措，隻叫人過來手忙腳亂幫二人換了衣服。
    幸虧陛下還要了一套褻衣，否則拿什麼給沈將軍換，不對，陛下這套衣服就是為沈將軍準備的吧，小福子這才後知後覺到。
    從前就聽師父嘮叨，說陛下與沈將軍交情匪淺，隻是沒想到到了如此地步，細枝末節的小事陛下也會替沈將軍思慮到。
    “陛下！陛下！”試圖喚醒陛下的小福子不停地呼喚。
    “嗯？”
    謝天謝地！可算應了，小福子在心裏把天上地下的神仙感謝了個遍，“那沈將軍是睡西暖閣還是哪裏？”
    住在別的宮中實在不便，住陛下這裏也好，來日萬一傳出去，也少些閑言碎語。
    誰知被扶到床上的慕容璟拍了拍自己身下的床。
    “陛下，您是指這張床麼？”小福子的聲音有些顫抖起來。
    點頭如搗蒜。
    “動作麻利點！再不動，朕砍了你們的狗頭！”見宮人遲遲不動，慕容璟的脾氣大了起來。
    屋子裏伺候的幾個人紛紛偷瞄小福子，指望他那個主意，小福子一狠心，“沒聽見陛下說什麼嗎？頭不要了？”
    將陛下與沈將軍都平放在床上後，小福子退到外麵守夜。
    “福公公，您說，陛下與沈將軍兩個大男人同床共枕，這傳出去是不是？”方才其中一個伺候的宮女走上前來悄悄地說。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聽聞此言，小福子真的是頭大，“既然知道傳出去不好，那就不要往外傳，你有幾顆腦袋啊？”
    不知是小福子的一記板栗彈疼了，還是被他的話嚇到了，那宮女縮了縮脖子，趕緊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