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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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夜店包間的時候籃球隊的那些朋友已經到齊了,七八個全是陽光帥氣的高個子男生,左星橋感覺自己像是誤入駱駝群裏的小綿羊,應是和他們格格不入。可見到左星橋,籃球隊的諸位可提了興致。
“瑉哥!”他們紛紛向陸瑉打招呼,雖然隊長提前和他們打過招呼了,還是有位嘴欠的,越過眾人朝左星橋叫了句,“小嫂子好!”
在陸瑉臉色陰下來之前,隊長先一巴掌拍在那人後腦勺上:“你這犢子,又皮癢了是吧。”隊長嬉笑著打哈哈,“小左別介意,這傻嗶腦子缺根弦。你們快坐,要喝什麼先叫一輪。”
左星橋穿了件Versace的白色刺繡衛衣,藍色牛仔褲,幹淨清爽的氣質配上那張小巧精致的臉蛋,在糙漢中間一站妥妥的一枚花美男。他沒介意那人的調侃,反而目光探究的盯了那人好久。
那人也是個厚臉皮,掙開隊長的禁錮就往左星橋身邊撲,挎著左星橋的脖頸,大大咧咧說:“害!叫什麼不行,不就是個稱呼。我叫湯從,今年高二。”他湊近左星橋的耳朵,“小嫂子看你這小身板,你是在下邊吧?我妹可是骨灰級腐女,天天在我耳邊叨叨,所以……真的很疼嗎?菊……”
陸瑉抓住湯從的手指往反方向掰,湯從立刻疼的縮回手,剛想抗議,籃球隊的眾人不知從哪弄來個麻袋,從頭把人套住扔在一邊的沙發上。
“小左別理他,就一小傻嗶。”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他,”左星橋仔細回想,突然眼睛一亮,“之前在學校後巷……”之前讓左星橋給陸瑉貼上暴力分子標簽的事件就是陸瑉在後巷摁著個男生的頭狠狠地撞牆,而被打的男生正是湯從。
“快別站在門口了,都落座。”
席間陸瑉一直留意左星橋的臉色,見他漸漸和兄弟們有說有笑,自己放心不少,可怎麼也想不到,和左星橋最合得來的竟然是湯從,那少根筋的憨憨逗的左星橋眼睛都彎成了小月牙。
吃飽喝足後包間裏開黑的開黑,還有打牌的,又叫來服務生把KTV設備打開,氣氛熱鬧和諧。
陸瑉被隊長們抓著玩狼人殺,左星橋先在他身邊坐了會兒,上洗手間回來發現陸瑉身邊已經圍的全是人,自己就找了個最靠角落的位置坐。
湯從拿了兩罐冰啤過來,遞給左星橋一罐:“來,男的哪有不喝酒的,白酒喝不了,啤的總沒事了吧。”
左星橋猶豫了下,還是接過來喝了一口,天氣暖和包間裏暖風開得又足,喝點涼的特別過癮。
“這才對嘛,我們瑉哥都快把你養成小姑娘了。”湯從悶了一大口酒,又把辣條的袋口向左星橋傾了傾,“吃不吃?”
左星橋搖頭。
“行吧。”湯從跟個大爺似的癱在左星橋身邊,懶懶的打著哈欠,這憨憨一沾酒精就犯困。
“湯從?”
“嗯?”
“我見過你,在學校後巷被陸瑉打。”
湯從一罐啤酒下肚,桃花眼已經濕了,思維遲鈍的想了想:“瑉哥啊,是在救我,是我不該沾白粉。”
左星橋一驚,被啤酒嗆著劇烈咳嗽了好幾聲,湯從被他咳的清醒了兩分,想關心下左星橋,卻腳下不穩直接摔在左星橋的腿上,這大腿枕頭又軟又暖,舒服得湯從更困了。
左星橋小幅度的動了動,湯從紋絲不動。
左星橋低頭看湯從,他想不到這樣一個皮天皮地,散發著開朗自信氣息的人會去碰白粉,再靜下來細看湯從的長相,沒了剛才開玩笑時的不正經樣,兩道濃濃的眉毛竟奇異的泛起柔柔的漣漪。
湯從似乎睡的很不踏實,吸吸鼻子側過身,左星橋看到了湯從左耳的鑽石耳釘閃著炫目的光亮,好像在叫囂著他的主人應是放浪不羈,眉目間的溫柔不過是個玩笑罷了。
咚咚咚——服務生敲門進來。
“客人,請問您按鈴有什麼事?”
“再上兩打啤酒,然後一杯長島冰茶,喂,你們要什麼?”
服務生走進來挨個聽點單,轉了一圈到角落裏左星橋的眼前:“先生,請問你……”
“費宇呈?”
費宇呈愣在原地,透過昏暗的光線終於看清了左星橋的臉,他退後一大步,難掩窘迫:“先,先生你認錯人了,你……要點什麼?”
“費……”
“我都說你認錯人了!”
“艸!吵什麼吵!吵到爸爸睡覺了!”湯從醒了,眼睛通紅的瞪著費宇呈,也怪這人長了張渣男臉,讓湯從看著就不爽,抄起桌邊的啤酒瓶發狠似的砸在費宇呈頭上,鮮血立刻從費宇呈頭頂流下來。
隊長他們圍過來,湯從已經和費宇呈打成一團,拳拳到肉,誰也沒手下留情,將心裏的那些怨氣全發泄在個看著不順眼的陌生人身上。
夜店的負責人過來了,一進門看到隊長,臉色立刻退的沒了血色,這可是老板家的小少爺。負責人點頭哈腰的道歉,又逼著頭頂冒血滿臉淤青的費宇呈道歉。
費宇呈不肯,負責人立刻抓到了表現的機會,大吼著:“不想幹就滾!這些小少爺是你能惹的嗎!”
“算,算了……”一直沒說話的左星橋先開了口,他咬咬嘴唇走到負責人眼前,“別為難他了,快讓他去包紮一下吧。”
負責人看了看左星橋,又用眼神請示隊長,隊長看向陸瑉,陸瑉點頭,隊長立刻朝負責人擺擺手讓他帶著人趕緊滾。
包廂的燈已經全打開了。少年們正是衝動又不怕事的年紀,剛才看見湯從打架也不分青紅皂白,呼啦全圍上去拳打腳踢,結果是湯從連根毛都沒傷著,有倆兄弟臉上掛了彩也不嚴重。
“瑉哥怎麼就放那孫子走了?”
“你們一群人欺負一個,長臉了?”陸瑉踢踢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湯從,“死了沒?”
隊長過來拉陸瑉:“瑉哥,很晚了。你先送小左回家吧,我們收拾湯從。”
……
天已經徹底黑了,偏僻的街道不僅沒有路燈,空氣中還彌漫著難聞的惡臭味。這片舊樓衛生條件很差,廚餘垃圾幾天都沒人清理,偶爾聽到噠噠噠的腳步聲,是流浪狗為覓食在四處溜達。
陸瑉牽著左星橋的手腕慢慢走著:“冷嗎?”他停下來替左星橋緊了緊圍巾。
左星橋趁著夜黑大膽的抱住陸瑉的腰,討好似的用額頭蹭了蹭陸瑉的胸膛:“哥……生氣了?因為費宇呈?”
“沒有,”陸瑉摟緊左星橋,目光飄向不遠處亮著幾點燈光的樓房,“橋橋,剛才問負責人費宇呈的住處,如果真的是這裏,他應該過的很辛苦。”
左星橋悶悶的發出個鼻音。
“和自己和解最好的方式就是去麵對,然後放下。”陸瑉把下巴墊在左星橋的頭頂上,“傷口會留疤,是要提醒你別再犯同樣的錯誤,但不應該再疼了對嗎?如果還在疼,我們就一起找找症結到底在哪裏吧。”
有腳步聲一點點靠近他們,陸瑉打開手機的手電筒遠遠的照向那人,果然是費宇呈。他頭上纏著浸血的紗布,身上還穿著工作服,提著一袋藥粉和酒精紗布,看樣子是要自己回家再清理傷口。
費宇呈也看清兩人,氣氛詭異的僵持著。
“用不用看醫生?”陸瑉先問了句。
“不用。”費宇呈答完,快步離開兩人視線,陸瑉眼力極好,即使黑暗中還是摟著左星橋跟上費宇呈的步伐,跟著跟著就直接登堂入室了。
“你!”費宇呈無語,力氣沒陸瑉大,那人撐著門板就鑽進來了。
陸瑉拿過費宇呈手裏的袋子,對於清創他可是輕車熟路:“我先洗下手,然後替你重新包紮。”走到門口時回頭對兩人說,“你們先聊聊。”
費宇呈覺得左星橋應該是恨自己的,可看他現在這樣子——笑眯眯的盯著那人洗手。
“左星橋,對不起。”費宇呈先開了口,“我其實一直想向你道歉,可……沒臉見你。我之前真的把你當朋友,可當時我也實在太需要那筆錢了。”
這句“對不起”,左星橋似乎等了很久,又似乎根本沒抱有過期待,可無論如何,當這三個字真切的傳進他耳朵裏,他的心沉下去了,沉入了一片溫暖寧靜的湖底。
仿佛向他道歉的不是費宇呈這個人,不是關於金錢交易與背叛孤立的那件事,而是那段充斥著烏煙瘴氣的回憶,恭恭敬敬的在他眼前擺著卑微的姿態和他說“對不起”。
左星橋釋然微笑:“我不會對你說我原諒你,但……我想放下了。和過去和解,和你和解,也和我自己和解。”
“你變了。”左星橋如此曠達反而讓費宇呈有些無地自容,他刻意回避左星橋的視線,“左星橋,你不再是一座孤島,不再困在自己的小世界裏理所當然的無視其他人。這很好,真的很好。”
“希望你也能越來越好。”
費宇呈看著手裏的紗布,心底一片淒涼,他真的能好嗎?
陸瑉拿走紗布:“坐好,別動。”他嫻熟的解下費宇呈頭上的血布,清創後撒藥粉,費宇呈疼的鼻尖冒出一層細密的汗水,陸瑉用剪刀剪斷多餘的紗布,“別沾水,飲食上也稍微注意下。嗯……我替湯從跟你道歉。”
費宇呈笑了笑:“沒事,謝了。”他的目光徘徊在陸瑉和左星橋之間,“我想橋橋能變成現在這樣可愛開朗,多虧了你這朋友,謝謝,真心的。”
你哪位啊?我們家橋橋可愛開朗用的著你來感謝我?!
陸瑉醋意大發,摟住左星橋的腰,低頭親了親他的嘴唇,向費宇呈挑眉:“不隻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