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你怎麼了？”幼年時候的容暄一手抓著荷花酥，一手拿著桂花糕，麵前還擺著一杯溫熱的茶水，坐在板凳上，搖著自己的小短腿，吃的好不快活。注意到麵前的太子一臉難色，這才開口問到。
    容恒癟了癟嘴，少年的語氣低沉了些：“母妃最近病了，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母妃了。”
    “病了？”容暄疑惑，這皇貴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從哪兒病起啊？
    “嗯，每次我過去看望母妃的時候，母妃都在歇息，外間還有太醫候著呢！”容恒想起自己上次去的時候，周圍的宮女太監們都讓他離遠一些，小心一點兒。
    容暄微挑眉，沒有說話，他不是很關心皇貴妃，雖然太子傻乎乎的，但是那皇貴妃卻精明著呢！他還沒膽子去招惹母老虎。
    “暄兒，你陪我過去看看吧，我擔心母妃。”容恒看著麵前的小團子，幾個皇兄弟裏，他就跟容暄關係好一些，所以最先想到的自然就是對方了。
    “啊？”容暄望著眸子裏透著幾分焦急的容恒，把手上剩下的荷花酥一下子全部塞進了嘴裏，然後咕嚕咕嚕地灌了兩口茶水，掏出錦帕，擦了擦嘴。
    “走吧。”他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膽量可嘉！容暄為自己打著氣，隨後瞬間泄氣：唉~外麵太危險了，果然還是自家母妃最安全。
    他跟著容恒來到皇貴妃的寢殿，宮女讓他們在外麵候著。
    他倒也平靜了下來，隨便找了個地兒坐著。回憶起皇貴妃的家世，似乎是太後周家一脈，能做到皇貴妃這個位置，想必也少不了太後的扶持吧。
    說起太後，容暄癟了癟嘴，他可討厭那個太後了，凶巴巴的，還經常欺負他母妃，想來就氣人！
    “皇兒，今日怎麼想起來母妃這邊請安了？”皇貴妃周苑被人扶著走了出來，不知為何，步子邁得比往常更小了些。
    “兒臣這不是擔心母妃的病情嘛，母妃你身體好些了嗎？”容恒上前兩步，關心地問。
    “好些了。”皇貴妃優雅地坐下，雙手搭在小腹上，笑容矜貴。
    “喲！五皇子也在啊！”皇貴妃像是這才注意到他一樣。
    “是，小五給貴妃娘娘請安。”容暄一點兒也不走心地朝皇貴妃行了禮，然後又坐了回去。
    皇貴妃看了他一眼，也沒再說什麼，轉頭繼續跟太子寒暄去了。
    離開之後，他倆走在路上，容暄一邊啃著從皇貴妃那裏順來的蘋果，一邊說道：“太子哥哥，你就放心吧，貴妃娘娘絕對沒事。”
    容恒望著身邊的小團子，一臉疑惑：“暄兒為何這樣篤定？”
    容暄嘴角微揚，眸子裏閃著幾分篤定之意：“因為貴妃娘娘她根本就沒有生病。”
    “可是，母妃她看上去有些虛弱的樣子啊！”容恒剛才就注意到自家母妃雖然精神不錯，但臉色卻不是很好。
    容暄又咬了一口，含糊道：“那是因為她懷孕了，估計孩子挺活潑的，所以作為母體的她自然就慘了~”
    “懷孕！”容恒驚訝，這麼大的事，母妃為什麼要瞞著？
    容暄看著容恒沉思的表情，沒再說話，有些事還是讓他自個兒去想比較好。
    至於他是怎麼發現皇貴妃懷孕的，當然是因為母親的本能啦，走哪兒都把自己肚子護著，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容暄默默吐槽道。
    後來，孩子安穩地生了下來，就是現在的九皇子容洛。
    “皇兄，你想什麼呢？”容楚喚道，自剛才離開了靶場，容暄就一路安靜著，什麼都不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容暄回過神，笑道：“無事，隻是看到阿洛，想起了一些有趣的往事。容洛，也算是我們一眾皇子看著長大的吧。”
    皇貴妃待自己的孩子還是不錯的，不論是太子還是阿洛，不過，他還是不怎麼喜歡她，罷了，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那性子像極了年幼時候的你。”背後，北夜突然開口道。
    容暄聞言，笑意更深，那倒是，他還挺喜歡容洛的，明明被寵的無法無天，卻也知道分寸，卻是與他有幾分相似，而且現在還沒有長開，嬰兒肥的臉捏起來也太治愈了！
    想起剛才那個觸感，容暄就恨不得再回去捏兩爪子。
    容楚沒有搭話，卻偷偷打量起落後他們半步的人，他自是注意到了那雙顯眼的琥珀色眸子，這也昭示了此人並非中原之人。
    他微微皺眉，異族人怎麼會入宮，還到了皇兄身邊。
    鍾離北夜察覺到對方打量的目光，對上了容楚的眼，微微頷首道：“七皇子你好，在下名喚北夜，鍾離北夜，如你所見，是個異族人。”
    其實不僅僅是眼瞳，此人的五官也比他們要深邃的多，而且少年十七八的模樣，倒是更顯俊氣。
    容楚朝他點了點頭，卻沒有回話，隻是把目光移向了身旁的容暄。還是聽皇兄怎麼說吧。
    “小楚，北夜算是保護我的人，是我的朋友，不過，不要讓別人知道他的存在喲！”容暄提醒道。
    他自然知道北夜的存在瞞不了對方太久，所以還不如直接攤牌，畢竟他還是挺信任容楚的，既然這樣，誠意還是要有的。
    容楚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不管那人的來曆如何，目的如何，他隻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是保護母妃和皇兄，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所以，既然皇兄相信對方，那他也隻能選擇相信，當然，如果鍾離北夜企圖對皇兄不利，他自然也不會心慈手軟。
    在長樂宮，他沒學會別的，就隻學會了心狠手辣。
    鍾離北夜掃了一眼前麵靠著容暄緩步走著的容楚，突然覺得，阿暄這次撿回來的孩子挺不錯的，至少在他有事離開之時，可以護著阿暄。
    他可沒錯過這孩子不經意間露出的那個狠厲的眼神，讓他想起了草原上的蒼狼，磨利了爪子，就準備伺機而動，將獵物一招斃命。
    “你們說，今天那個教頭是哪派的人呢？”容暄突然問道。
    他在葉傅歡帶著那人離開之後，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會是誰那麼著急，在容楚才剛剛從長樂宮出來，就準備要來個下馬威了呢？
    容楚自然知道對方話裏的意思，他也不傻，雖然看不出馬的優劣，但那個教頭對他的態度卻很奇怪，好在皇兄及時察覺到不對，把他從馬上救了下來，不然他今天不殘也得傷。
    北夜想了想回道：“幾位皇子應該是不知情的，想來應該是後宮裏的那些妃子們。”
    容暄讚同道：“沒錯，就其他幾個皇子的智商，還想不到從這裏動手腳，看來，小楚被賜封一事，已經被有心之人傳到宮外去了。”
    容楚沒有插話，他不清楚皇宮裏複雜的人際關係，就現在來說，他也隻識得那幾個皇子，還有靜柔宮裏的人罷了。
    容暄無聲呢喃道：妃子，宮外……那麼，哪位妃子有血親在軍營當中呢？而且，能收買葉將軍身邊的人，想來官位也是不低的！
    皇後？
    不不不，皇後雖是將門之女，但卻沒理由這麼做，皇後在宮中與世無爭，硬生生把鳳儀宮變成了冷宮的模樣，再者，母後也不會來坑他啊！
    除了皇後，還有就是皇貴妃了，畢竟有周太後扶持，周家這些年過的也算是順風順水，無論什麼職位都有周家人的摻合。
    就因為這事兒，還讓他那便宜父皇很是不滿，雖然不知道太後是怎麼想的，但應該不至於拿一個皇子開刀，不劃算。所以，應該也不是周氏一脈。
    除此之外還有誰呢……
    對了！
    “淑妃！”容暄和北夜異口同聲道。
    “你也想到了？”容暄看著北夜，對方這些年一直潛藏在宮中，跟著他在偌大的皇宮裏撒歡，自然了解的不少，有時順便還出宮去收集消息，知道的隻多不少。
    北夜點點頭：“上次你專門讓我去查他們的官職分布，為了這個，我在外麵還待了好幾個月呢！”他有些憤憤不平，想起這個，他就委屈，感覺他就跟個跑腿的似的。
    容暄恍然，那倒是，這些事兒他都沒有北夜記的多。
    不過，言歸正傳：“那淑妃無兒無女的，這麼做是為了給誰鋪路？”
    北夜若有所思地說：“我猜想，應該是四皇子。”
    容暄微頓，說起這四皇子，他又想起剛才在靶場內發生的事了，就是不知道那四皇子怎麼對他奇奇怪怪的，他這些年也盡量少接觸那人了。
    不是他無情，而是這四皇子容暮太嚇人了，他至今都還記得自己在皇宮裏溜達的時候，恰巧到了碧霄宮，容暮母妃柳嬪的宮殿，還沒等他經過，就聽到裏麵傳出的宮女的慘叫聲。
    他偷偷地過去看了一眼，然後就看到容暮坐在台階上，饒有趣味地望著兩個太監打著一個宮女的板子，那種瘋狂嗜血的眼神他是不會看錯的，所以他現在都還有點兒怵容暮，太嚇人了。
    “罷了，淑妃既然打定主意支持容暮，咱們也不能做什麼，多提防些就好了。”容暄見快到靜柔宮了，也不打算再聊下去了，這些話讓母妃聽到就不好了。
    “明白。”容楚和北夜答道，然後都噤了聲。
    到了宮門前，容暄才又勾起一個燦爛的笑容來：“母妃，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