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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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就這樣被孤立了,被無視了。甚至父親都沒有來救我,我把所有的一切怨恨都歸結於那個紅禮服的女人,因為是她帶我來的這裏。多少天,我自從來到這裏就什麼也沒有吃,而且還嚴重的失血兩次,連我自己都感到奇怪,自己究竟是如何恢複體力的,但是現在,我消耗掉了僅剩的所有的體能。一點力氣都沒有,我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四周的蠟燭也快要燃盡,到那一刻,光明也將失去。我已經放棄了所有的想法,平躺在地上,盡情的把自己的身上的熱量貢獻給周圍潮濕的空氣。我的手也變得麻木,我想我就要這樣的僵硬下去,然後死去。我嚐試著最後一次抬起胳膊,但是我確實已經感覺不到它的存在,“砰!”忽然頭頂的什麼東西碎了,我勉強的翻了一個身,這時手臂,或者是指尖忽然傳來的一陣刺痛讓我感到欣喜,因為我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什麼了。我向手的方向望去,被我打碎的東西,原來是一個骷髏,我的手同時也被骨頭劃破,我已經不顧什麼疼痛,向那個僅剩下殘骸的骷髏頭爬過去,終於,我在它那空洞的眼骨中發現了什麼:一顆紅色的晶體和一顆藍色的晶體。盡管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在我的眼中,這東西似乎就是可以用來拯救生命的寶物。我用鮮血淋淋的拳頭把骷髏的頭蓋骨敲得粉碎,應聲而響,我自己都難以置信我哪裏還有如此力氣,隻見那兩顆晶體透出晶瑩的光芒,幾乎是潛意識下,我一把抓住它們,居然放進了嘴裏,沒有了味覺,我硬吞了下去。身體漸漸發生了變化,我被生的力量和死亡的氣息纏繞,我的靈魂幾乎脫了殼。這超乎奇異的力量使得我暈厥過去,在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我似乎看見了祭壇的蝙蝠飛了起來,倒掛在屋頂的橫梁上,上麵深入淺出的浮雕融為一體,還有那邊碩小的祭奠上的六芒星發出紅光,同時房間的四周竟然也如被喚醒般浮現出許多不同的圓形法陣,它們一邊是幽藍陰冷的光芒,另一邊是被烤得熾熱的空氣。忽然我就意識到自己原來置身於一個龐大的魔法陣中。意識一下子模糊,又一下子清醒。
醒來的時候,頭頂上竟是華麗的天花板,還有屋子裏的一切,都是那樣美妙絕倫,空氣中散發著貴族的氣息。眼前似乎一直很模糊,而且有一種微微的刺痛。我不得不閉上眼睛。“你應該醒了吧。”一個聲音,華美而年輕的聲音,這讓我想起父親。我忍著疼痛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一個人。紅色的頭發略長,微微蓋住了眼睛,還有俊秀的臉和精致的五官。這裏的人似乎都很美麗。他居然穿著煙紅色的長裙,我驚訝得看著他,卻感覺到他的眼睛也正在注視著我。我奮力地坐起來,盡管姿勢很不文雅,但是他並沒有阻止我,隻是靜靜地站在床邊,然後用那雙隱藏在柔順的發絲中的眸子看著我,我不由得一陣神經緊張。盡管我已經坐了起來,但是他也沒有說話,而我卻也不知說什麼。我們倆這樣對視著。“你叫什麼名字?”在城堡裏的人看來,一個人首當其衝的就是姓名。我從家主理查•德羅恩那裏得知,名字的重要性,它不僅僅是確定身份的代號同樣也是決定這個人在整個家族集團中的地位的關鍵證明。“你叫什麼名字?”他再一次問了我。“曜。曜•德羅恩。”他委而笑一笑,忽然坐了下來,這是我才看清它的眼睛,如同藍寶石一樣晶瑩的瞳仁,似乎是包裹他周身的高貴的氣質的源泉所在。“啊,你好。我是埃特•韋爾•德羅恩。”“埃特韋爾?”我小聲地重複。“不,我是埃特,並不是埃特韋爾。”“。。。。。。”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這個人卻給我帶來一絲輕鬆愉悅的感覺,難得的輕鬆感,久違的親切的味道。“噢,曜,我想你是誤會了。我的名字是埃特,而韋爾是姓氏。”“但是,姓氏是德羅恩。”我第一次主動地說些什麼,而且是懷著積極的態度,我驚訝的發現,我居然想要和眼前這個叫做埃特的人交談。他的確讓我感覺可以信賴,他是自父親之後第二個讓我感到安心的人。麵對我的發呆,他居然癡癡的笑了起來,即便是很小聲的失態,他也是端莊的,但是他卻沒有那種高不可攀的感覺,相對的是一種宛如含蓄的海風一樣深邃而溫和。“我是納入者,韋爾是我原族的姓氏,而現在因為加入了德羅恩姓氏也就隨即變更了。”“納入者?是什麼?”“就是外來族的人,我不是德羅恩家族的人。”“為什麼。。。。。。”“因為我要死了。”“死?”“而且我又是不可以死掉的,所以就被納入這個不死家族德羅恩。”我想我當即就露出一種極其愚鈍的表情,所以他看著我直發笑。但是笑容也像天使般的美麗,“你一定是新來的。因為你問了我這樣多的事情。”“。。。。。。”“好吧,下來,我帶你到外麵去。”這句話讓我沒來由的興奮,想來,自從來到這裏,我就再沒有出去過,幾乎就忘記了還有外麵的世界。他站起來,插著腰:“嗯。。。。。。我想你還是換一件衣服要好,因為你這樣出去會被當作妓女的,太裸露了。”但是沒有想到,他遞過來的居然是一件寬大的鬥篷,然後他自己也換好了衣服,我看著他,美不可言。忽然他俯下身來,悄悄地說:“要緊緊地跟著我,不要讓任何人認出你,因為你不可以跟著主人以外的人出去,記住,我們是偷跑出去的。”“靜悄悄?”“是的。”他說話的時候都是笑嘻嘻的,出乎意料,這裏也有這樣開朗的人。“那。。。。。。飛。。。可以麼?”“哎?”“你。。。。。。會飛?真的?有翅膀。”我拉起埃特從窗戶躍然一縱。“其實。。。。。。我曾經是一隻貓。”。。。。。。
原來外麵的世界那樣的大,是城堡的很多倍,於是從這一刻起,我的世界變得有意思起來。這裏的交通工具甚至都不一樣,他們有一種叫做馬的動物,然後讓它們拉一間小型的房子。我吃驚的看著一輛輛這樣的交通工具從眼前慢悠悠的走過。埃特告訴我:那叫坐馬車。雖然這樣,我想更長時間的呆在馬路上,而且我也漸漸喜歡起亂七八糟的嘈雜的市場,那裏有像老板一樣人,他們都露出和藹的目光。當我正想朝人群中跑去的時候。埃格拉住了我:“曜!”我怔住了,他從來沒有這樣大聲的喊過我,我看著他,鬥篷下的埃特頭發縷縷飄落在臉頰上,蓋住了眼睛,但是我依舊感覺得到,他在生氣,我不敢違背他的意思,因為對於這裏,我實在太陌生。他就這樣直愣愣的看著我,我低下頭去,他就忽然彎下腰,把他的手拍在我的頭上,但是我並沒有感覺到溫暖。我慢慢的抬頭小心試探他的眼神,他居然又微笑了:“不要任性,曜。我可是偷偷帶你出來的,不要給我找麻煩。”“。。。。。。”他轉頭便走,我卻站在原地沒有動,他走出十幾米後停了下來,轉過身來:“來,我帶你到我的皇宮去。”我心裏得像是有石頭墜著,擔心終於消失了。我以為他丟棄了我,我急忙跑了起來,並且緊緊地拽住了他的衣角,他輕輕的伏在我耳邊:“曜。記住,不要到人多的地方去。遠離人類。”我不明白他最後一句的意思但還是深信不疑的使勁點了點頭。之後的路程我也竟不敢想那些玩的事,自然也不再好奇向路邊的什麼不知名的地方和東西甚至人瞟一眼,隻是在琢磨埃特剛剛的話,而埃特也不再說話,而且腳步越來越快。漸漸的就演變成了兩個身穿鬥篷的人在趕路急行。於是我費力的跟上埃特開始感覺到後悔,因為這次出行似乎已經沒有了情趣。直至下午,我們才停下來。我看著這一切。其實本該想到,埃特這樣特殊的人,自然也有這樣特殊的地方讓他來居住。但是我還是不敢相信,埃特他原來就是王子。這個國家的一切幾乎就是他的。龐大到巍峨的建築,或者說幾乎是建築群。我站在城門前的廣場上,那裏像是有人在檢查過往的行人。“曜,過來。”“不從這裏進去麼?”“不。”“因為那裏的人麼?”我指了指城門口的士兵。“是。我們不能從那裏過去。”“可是,你是王。。。”後半句被埃特得手當了回去,他是把我拖到一旁的巷子裏的:“曜,你再不要說話。”我憋的喘不上氣了,連連點頭。於是他不說一句話的走出了巷子,我又一次惹他生氣了。我們繞了大半個城牆,才在一扇不起眼的小門麵前停下來。埃特,還沒有叩門,門就開了。裏麵是一個穿得一身深色長袍的人,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個躬:“韋爾王子,您來了。”埃特沒有說話,徑直走了進去,我也跟了進去。這裏是花園,隻是花草已經枯萎了,長滿了雜草,幾乎成了荒園。埃特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微笑著:“曜,這是我的花園,雖然已經荒廢了,但是還是很大,相信有很多你沒有見過的地方。你在這裏玩吧!”然後他又對剛剛迎接我們的人說:“沃爾,我們屋裏說。”然後兩人就向深處走去。
“這裏是常不會有人的,因為這被人們當作被詛咒的地方。”為什麼?“因為我已經死了,而這就是我的花園。”雖說是這樣,當然埃特也是這樣說的。所以我放心的在這裏探險。可是眼前的又是什麼?一群身穿軍裝的人,他們把我圍住。他們像是怕詛咒的麼?“你是誰?”“。。。。。。”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時候,最好什麼都不要說,否則就會倒黴。但是這次我好像錯了,他們企圖帶走我,而且並沒有找到埃特,我相信他們是衝著埃特來的,我不希望他出事,自然也不希望給他找麻煩。當他們生拉硬拽的把握強製帶走的時候,我忽然有了反抗的念頭,我幾乎已經快要遺忘了這種感覺,因為至今,我什麼也不能做。此刻我似乎有懷念了那種作為貓的感覺,以牙還牙,有仇必報。那時我炫耀我的華麗和雍容。因為我是自尊心最強的貓,我相信我自己以及我的性格。我緊咬牙齒,心中燃燒起烈火。仿佛冰封千年的力量,頓時迸發。我伸出手去,隻需一下,一個響指。眼前的一夥人便會“沐浴”在熊熊烈火中,這火也是水衝不滅的。頃刻間,他們便化為灰燼。看著眼前狼藉得一片,一大片光禿禿的黑褐色土地,上麵飄動著殘渣,這一刻,即便有人來看也絕人不出來,那是人類的殘骸。我看著自己的雙手發愣,我有這樣的力量,但是這力量有缺陷。它是致人死地的,是一招斃命的,所以在我並不想殺死的人的麵前,它毫無用途。但是有有誰可以保證自己不是我想要殺掉的人呢。正如後來的幾個穿著如先前的那些的人,為首的一個,眼珠幾乎突兀出來,他旁邊的人忽然大叫:“將軍,看他的眼睛!”“什麼?”那為首的將軍,居然也變得畏手畏腳,不住的向後退去,嘴裏喃喃:“是煉金術。。。。。。邪惡的煉金術又回來了!”說著便像癲狂了一般,帶著那一隊人跑走了。我不會容得他們跑掉的,伸出手,又是一個響指。大家都變成了冰塑,造型各異,姿態萬千。我慢慢的朝著連成串的冰雕走過去,細膩到臉上的痛苦表情都刻畫得淋漓盡致,我是世上最偉大的藝術家。看看這些痛苦異常的表情,忽然感到愉悅和無比的滿足。終於,遭受痛苦的,不是自己。但是,誰也不會想到,這些栩栩如生的冰塑,在前一分鍾還是活生生的人類。我輕輕的撫摸著,冰涼的,晶瑩剔透的。指尖微微一用力,甚至都沒有破裂的聲音,所有的冰塑瞬間變作冰淩而又輕盈的羽毛,飄散。一陣清風拂過麵龐,羽毛夾卷著焚燒的灰燼,相互交融,如同兩條輕巧的龍在翩翩起舞,消失在青空的盡頭。我沉浸在自己所造就的完美世界中。“啊!”聲嘶力竭的尖叫,使我神經質般的猛地回過頭。誠然在一棵小鬆樹後發現一個少女,她的眼睛晶瑩,但是卻流露著痛擊靈魂的恐懼。她的臉膛秀麗。她的頭發烏黑而飄逸。我愣住了,攤倒在地,好像全身的力量就流失掉了,說不盡的悲傷湧上心頭淚水不自覺的充盈了眼眶,終於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像清泉一樣永無至盡的傾瀉下來。我低噎著,心中的悲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空曠,我不知為什麼會情不自禁的流淚,也不知為什麼,自己居然有這樣脆弱的一麵。好久,好久,似乎時間和空間在不停的旋轉,我怕是再也停不下來。。。。。。直到,一個輕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沒事吧。”那聲音是那樣的甜,那樣的清新。仿佛三月的春風,微微襲來,把所有的汙穢和瑣碎都帶走,我輕輕睜開眼睛。抬起頭,是那少女,穿著潔白的長裙,一瞬間我就想到了天使,隻是眼睛裏還殘留著畏懼之色。我慢慢地站起來,那少女的頭也隨著我微微上揚,頭發幹淨的被抿在耳後。心忽然平靜如水,我稍稍低頭,注視著少女,眼睛像是找了魔一般,再也移不開半點。少女呆呆的望著我,臉上泛起緋紅,她急忙低下頭,而後又慢慢得抬起來,看著我,微笑了。我也想抱以笑容,但是她的眼神忽然動搖了一下,微笑也僵硬了一下,但又馬上恢複了,臉上卻又多了一分歉意,我不明白她的意思,急迫的想和她說些什麼:“你。。。。。。”像是被重物狠狠地在後腦砸了一下,神誌還清醒,可身子卻不自覺向前傾去,想說的話也塞在嘴邊,再也說不出。就在倒下的一刻,我的眼睛掠過她的臉,她的嘴唇微微顫動,讀出幾個無聲的音節——對不起。我向她伸出手去,手臂卻有千斤重,身體重重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