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錯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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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到來的一切……讓我太無法接受了。
我足足花了五個小時來反思自己前半輩子做的缺德事,到底我為什麼會被塞進這裏。
我做錯了什麼?!
我坐在陽台上,斜倚欄杆——竟無語凝噎。
BLUESKY
藍色的天空。
藍色的夜幕……藍色的雲朵……夜色靜謐而悠長。
漫天月華像月光女神織出的一張灑滿天際的網,銀練中懸浮著鵝黃色微塵。
是誰說過看見月亮就特別容易回想往事。
這讓我想起了我的寶貝相機,想起了我那租金很貴的花店。
想起了我在花店裏彈鋼琴時窗台邊偷看的小腦袋,想起和煦的,帶著花草香氣的微風……
淚水悄無聲息地滑了下來。該死,我竟然一天之中哭了兩次!!
大袖一揮一把擦去了眼淚。
我不想花更多的時間去追憶過去,我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攥緊了拳頭。我要……我要上法庭將那兩個罪犯繩之以法!
夜已深,空氣微涼。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無力地回到房間……
三張大床空空如也。
我的兩位精神病室友呢?噢……誰管他們,跟這種精神病為伍我真是衰到家了。
想睡覺,在床上滾了兩圈發現自己依舊精神奕奕。
無奈之下我裹了一床被單,衝出了房門——先去勘察地形,以備日後逃跑。
嘿~!瞧我多聰明!
躡手躡腳地溜出宿舍大門,來到了“古堡”和大門之間的大片草地。
這就是我今天被那兩個人渣拋棄的地方……
悲傷的回憶。
暮靄沉沉,萬籟俱寂。
墨汁侵染了天空,月亮隱藏在烏雲裏。
遠處的叢林層層疊疊,似油畫中徘徊不盡的陰影。
林間悉悉索索,樹葉被微風律動出聲響,不時傳來的一兩聲蟲鳴。
仿佛有幽靈在穿梭,念動無人能懂的咒語。
我抱著雙腿蹲坐在草地上,緊張地四處張望。
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陰風陣陣,吹得我全身發冷。
什麼鬼地方啊……這麼恐怖!
我一邊抱怨,一邊尋找最佳逃跑路線。
這破院子看上去大得出奇。
越大,就越容易找出破綻!一旦找到“密道”,那我就……嘿嘿……
出發!現在就出發!
媽的,為了老子的自由,顧不了那麼多了!
給自己打足了氣,也顧不得這月黑風高夜了,我拔腿衝向隱藏在一片黑暗中的樹林——
跑得那叫一個爽……一陣腳下生風,一條條陰影不斷從我身邊掠過,高的、矮的、大的、小的……
叢林裏還真是千姿百態,可惜我什麼都看不清==、
這林子怎麼就那麼大呀!?
累得大爺我氣喘噓噓——我還不信我就停不下來了~
終於在一個小湖旁邊刹住了車。
橢圓形的湖泊被鑲嵌在無邊的叢林中央,周圍樹木環繞,風動影斜,月華直下,鬼魅般的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湖麵閃爍、躍動。
湖水清冽,像極了古希臘少女幽怨的眼淚……
我被眼前的美景所迷。
嘩啦啦……一陣波動流水的聲音……
我警覺地趴在地上,揚起頭瞪大眼睛。
居然有人!
一個黑色的影子在浮動的湖光旁負手而立,他身材修長,光是一個背影,就已經煞得我不敢說話。
影子飄在水麵,搖搖曳曳,奪去了池光水霧的妍姿。
他緩緩伸出手,月色將玉一般的手指映得慘白,我倒抽一口冷氣。
輕彎下腰,他的動作優雅得不像凡人。
指尖在宛如畫卷的水麵輕輕撥弄,激起叮叮咚咚的迷人脆響。
病態的手指撫弄著水珠,就像對待自己最親密的愛人……如此難舍難分。
仿佛他與大自然有著最深沉的感情。
太美了,垂死的黑天鵝一般……讓人沉醉。
他坐下來,雙手抱膝,孤單的身影深深地陷入黑暗。
淺淺地、夢囈一般地,吟唱起來……
“誰殺了知更鳥?
是我,麻雀說,我殺了知更鳥,用我的弓和箭。
誰看到他死?
是我,蒼蠅說,我看到他死,用我的小眼睛。”
“誰取走他的血?
我,魚說,我取走他的血,用我的小碟子。”
“誰來做壽衣?鳩說,是我,深深的愛與歎息……”
聲線華麗,在夜間的濕潤空氣中陣陣激蕩。
曼妙的歌聲在叢林間穿梭,我忘記了自己置身何處,魂魄像是被鉤走了。
該怎樣形容這樣一個人啊……還未與其謀麵就深深淪陷。
飄渺虛無的歌聲與落葉流水融為一體,他仿佛不是一個實體,而是自然中孤寂遊蕩的魂靈。
“深深的愛與歎息……”
喑啞淡然的歌詞在半空中懸浮,讓人感到莫名的酸楚。
我仿佛聽見了他垂頭歎氣的聲音……
心揪緊了,腳步不聽使喚地向前邁去。
哎呀,不對,我不是好色的人啊!~
可是已經晚了,此刻的我已經站在“黑天鵝”的身前。避無可避。
“您來了。”
他停止手上的動作,側身凝視著我,淡色雙瞳奪走了我的呼吸。
雙手自然地搭在身體兩側,微風輕晃他的衣袖。
腦袋轟的一聲炸開。
完了——豈止是完了,簡直是一團糟!
我居然無法控製自己的思維,傻愣愣地站在距離他幾英尺的地方,表情呆滯。
無法形容,無法思考,無法呼吸。
我死死盯住他的眼睛,根本來不及考慮他是人是鬼。
“嗬……”他像是看見什麼有趣的東西一般打量著我,嗤笑一聲。
“您怎麼不說話?尊敬的讓-菲寧伯爵。”他穿著黑色的衣袍,配上他身後的一片漆黑,看上去隻有個雪白的脖子和腦袋懸在空中,頗為詭異。
“你……你叫我什麼?”我感覺得到自己聲音的顫抖,我緊張極了,連手心都出起汗來。
“讓-菲寧伯爵,不是麼?大家都這麼說。”
他一邊說著,竟一邊緩緩向我走來——他過來了!
近了……近了!
我感到從未有過的興奮,全身發熱,四肢僵硬,簡直像十八世紀的火車頭。
近距離看他,才發現他披著黑鬥篷的身體,肢體欣長,神秘而充滿誘惑力,就像從油畫裏走出來。
五官精致迷人,秀長的眉毛,自尊心一般高傲挺直的鼻梁,薄而姻紅的嘴唇……
這家夥是女人嗎?
不,明明非常女性化的五官組合到一起,卻讓人感覺說不出的剛毅,或者是……說不出的壓迫感。
他不說話就已經能殺死人了。
你不相信?
對,那個人就是我。
在很沒骨氣地繼續發抖之後,我又氣絕地發現他比我高出大半個頭。
歎氣……
我們的“黑天鵝”此時眼神裏滿是輕蔑,他謔笑著,看著我的臉,緩緩抽出左手,白玉般的食指鉤住了我的下巴。
我就像一個木偶,目光定格在他的臉上,身體卻僵硬地無以複加,任他擺布。
精致的輪廓越湊越近……直到我看不清他的臉,眼前一片模糊,他的氣息噴灑在我的麵頰。
冰冷的唇印了下來——
一瞬間,我的興奮感突然全部不見了,氣氛被一種濃濃的哀愁包圍。
連空氣都是冰冷的。
他在我的下唇下輕輕噬咬,我眼前一片漆黑,卻能感覺到他的微笑。
顫抖,隻剩下顫抖。
因為我滿心都是惶恐。
“奧萊克-西諾。”他離開了我的嘴唇,粉紅的舌頭伸出來滿意地在嘴邊舔了一下,“見到您很高興”
後來……你問我後來?
說實話,後來我失去了知覺,眼前漆黑,比起被他吻暈了這種丟臉的說法,我更寧願相信這一切隻是我的一個夢。
後來,我醒在宿舍的床上,遇見了弗吉尼亞·伍爾夫。
後來,再後來,我開始懷疑那晚的相遇,到底是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