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小肆在全市最好的兩家醫院中間找了一家咖啡廳等電話。他覺得就算陸瀟笑他爸再不關心兒子，也應該在這兩家醫院中選一個。
    兩家醫院的距離不算遠，無論他們去了哪一家，他都可以在20分鍾之內趕到。
    他打電話和家裏說了陸瀟笑的傷勢，和爸媽報備了可能會陪護的事。他們都支持，還準備去醫院看陸瀟笑。這是查小肆上午的唯一安慰。
    終於，查小肆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在哪呢？我縫完針了。”陸瀟笑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溫柔，聽不出明顯的虛弱。如果不知道他的傷口有多駭人，還以為他沒事呢！
    “你在哪呢？”查小肆的心氣快要消耗殆盡，語氣有些急不可待。
    “在五院，你到了住院部我告訴你病房怎麼走。”
    查小肆掛斷電話狂奔出咖啡廳，攔了一輛出租車就鑽了進去。
    到了病房門口，查小肆已經跑的滿臉通紅。而此刻的陸瀟笑，正坐在病床上給隔壁床位的家屬小朋友講一道數學題！
    “你爸呢？”查小肆兩步就走到床邊，皺著眉，眼角吊著毫不隱匿的不滿意。
    “去買吃的了。你坐。”陸瀟笑讓開一大塊位置給查小肆，眼裏有克製的欣喜。
    “買什麼吃的啊？他知道你愛吃什麼嗎？”查小肆坐在陸瀟笑旁邊，滿目怫然。
    “我告訴他買小酥肉了。”陸瀟笑眯著眼睛，蒼白疲倦的臉上全是在哄查小肆的笑容。
    “買我愛吃的有什麼用，又不是我受傷。”查小肆雖然嘴硬，但語氣已然變了。
    “內傷，內傷。”陸瀟笑挑了挑眉毛，接著逗查小肆。好像受傷的不是他，而是查小肆一樣。
    “多少針？”查小肆看了一眼包紮好的腿，生氣又心疼的撇撇嘴。
    “15針。美容針哦！”陸瀟笑哄查小肆的時候溫柔又可人，即便是灰蒙蒙的唇色，依舊沒能遮住他動人心弦的樣子。
    “你夠美了啊！”查小肆看著陸瀟笑擠眉弄眼的功夫都用上了，終於笑了。
    隔壁床位的女家屬看著這兩個孩子，饒有趣味的笑了笑，像加了些慈愛的魚珊。她把看傻眼的小女兒拉過去，隨手遞給查小肆一條香蕉。
    “哦，謝謝。謝謝姐姐。”查小肆禮貌的雙手接過香蕉，然後把剛剛買的奶茶分給了小朋友一杯。
    “謝謝。我可以叫你哥哥嗎？”小女孩眼睛又圓又大，鼓鼓的小臉蛋看上去特別萌。她歪著小腦袋看查小肆，眼睛裏是看得出的喜歡。
    “可以啊。”查小肆難得哄小孩子，語氣甜兮兮的。他平時不喜歡小孩兒，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倒是不討厭這個小姑娘。大概是她眼睛好看，喜歡笑吧。
    “那他呢？”小女孩兒指著陸瀟笑問查小肆，滿臉單純。
    “他……就……”查小肆雖然沒回答，但看他那一臉壞蛋的笑容，陸瀟笑就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麼。
    “也叫哥哥啊。”小女孩兒的媽媽溫柔的抱起她，微笑的看著陸瀟笑有些無奈的臉。
    陸瀟笑隱蔽的掐了查小肆的大腿一下，查小肆笑的一臉燦爛，不但沒還手，還趁機摸了那隻手一把。摸的陸瀟笑耳朵都紅了。
    查小肆正對著陸瀟笑傻笑的時候，陸瀟笑他爸回來了，手裏提著兩大袋子吃的。
    “一起吃吧。”他爸看見查小肆坐在床上，表情冷漠，又帶著些隱隱綽綽的挑釁。
    “看看有沒有你愛吃的，沒有我再去買。”查小肆沒回應他爸，接過打包的東西給陸瀟笑看。陸瀟笑看著他爸，尷尬的笑了笑。
    “有，怎麼沒有。快一起吃吧。都幾點了！”陸瀟笑拉了一把查小肆的胳膊，力道不小。查小肆不想他這個時候再因為自己為難，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查小肆扶起陸瀟笑，把書包放在他身後做靠墊倚著。用濕巾給自己和陸瀟笑擦了手。又把一次性筷子用開水燙過交到陸瀟笑手裏。整個流程熟稔的像個護工。
    陸瀟笑他爸眼看著查小肆這一番麻利的操作，不禁摳了摳下巴。
    病床自帶的桌子不大，陸瀟笑他爸折騰了有一會兒，好不容易擺好了幾個菜，可小酥肉的盒子被放在離查小肆最遠的位置。陸瀟笑糾結的咬了幾下筷子，還是給查小肆夾了兩塊。
    “多吃點兒。”陸瀟笑聲音不大，但其中的心思他爸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晚上我陪你，方便一些。”陸瀟笑他爸說完看了看查小肆。查小肆沒看他，正端著奶茶喂他兒子。
    “我更方便啊！”
    陸瀟笑聽他爸說完剛要點頭，查小肆便開了口。他看著火藥味道十足的兩邊，有些迷茫。
    “你想誰陪你？”陸瀟笑他爸依舊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但說話的力度比剛剛強了不少。
    陸瀟笑看了看他爸，他爸沒抬頭，吃的還挺香。他又轉頭看查小肆，那雙明澈的丹鳳眼焦急的看著他，如同握在自己手裏的是生殺大權。
    “爸，你回家休息一下，讓他留在這陪我吧。”陸瀟笑不敢看他爸的眼睛，一直埋著臉。
    陸瀟笑他爸點點頭，繼續悶頭吃，沒人看見他嘴角掠過那麼一抹難於覺察的笑意。
    查小肆就不同了，聽了這句話之後揚眉吐氣的喝了一大口可樂，然後不出一分鍾，打了一個十分猛烈的嗝。
    那聲音如同一響慶祝勝利的禮炮，把全病房的人都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