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2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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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個星期,陸瀟笑就在老師的安排下住校了。
16歲的陸瀟笑還沒有真正離開家過獨立的生活。雖說在家裏也是他自己照顧自己的時候多,就連燒菜都是可以有幾個叫得上的拿手菜。但是真的離開那個被叫做“家”的地方,還是第一次。
窗外正午的太陽被淡灰色的雲遮住了,寢室裏籠著一股烏蒙蒙的憋悶。陸瀟笑鋪好自己的床,擦幹淨桌子,擺好書和用品,坐在椅子上開始發呆。
他終究還是被他爸放棄了。
那天回家,他繼母發現了他書包和衣服上的貓毛,便誠惶誠恐起來。非要帶著弟弟去醫院。她說醫生說過孩子是過敏體質。不可以接觸動物。可他弟弟分明沒有一絲一毫過敏的症狀。但他還是被他爸拉著陪弟弟去了醫院。就連孩子的舅舅舅媽都被叫去在醫院彙合。
去醫院的路上,他才知道手機已經沒電了。不過當時陸瀟笑的心裏像燜了一鍋早已腐敗惡臭的粥,他也不想查小肆知道這些。
那個美好如畫般的少年,不該被他濺這一身泥點子。
到了醫院一通檢查之後,果然他弟弟根本就沒有過敏。不過是他繼母的一場大驚小怪的興師動眾。
回家路上,他一句話也沒說。繼母抱著弟弟,說雖然這次沒什麼,但也不可以有僥幸心理,一定要防患於未然。回家後他爸和他說,以後再不可以接觸動物了。一下也不可以。
陸瀟笑原本攢了一肚子很委屈的話,可話到嘴邊,都被打散成了些沒頭沒尾的字。他好像一下子忘了該說些什麼。
他看著他爸的眼睛,那是一雙已經不再如星河斑斕的眼。那張臉也沒了對於未來滿懷善意的憧憬。
他看著這個曾經最愛的孩子,好像也沒有了一個父親應該有的寬容和慈愛。他的一成不變和冷漠,讓眼前的兒子感到有些害怕,有些想拒絕。甚至,渴望離別。
陸瀟笑想了想,看著他爸說,“我想下個星期住校。”
“可以。”
他爸回答的幹淨利落,利索的有一些出乎了陸瀟笑的意料。
他甚至想好了一些借口,比如學校的晚自習有老師輔導,比如他想認真準備會考。而事實上會考的那些知識點他早就背的爛熟。
但是這些看起來很合理也合適的借口,或者可能還會有一些聽起來沒那麼容易實現目的,顯得有些慌亂的理由,竟然都被早早扼殺在了陸瀟笑的嗓子裏。
陸瀟笑那些孩子氣的小心思,它們都夭折在一個父親的漠然裏。
陸瀟笑站在那,傻了一樣的看著他爸,他幾次動了嘴唇,卻連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
陸瀟笑回到房間,哭了。
他蹲在地上,哭的抖起來。沒有聲音,隻是劇烈的抖動。直到手機從兜裏掉落到地上,他才想起來手機沒了電,也根本不知道查小肆發給他的消息。
當屏幕再亮起來,他看到查小肆的頭像時,眼淚再次控製不住的流下來。兩行淚水像山河崩盤,似暴雪無聲。
他好羨慕查小肆啊!
他有愛他的父母,有懂他的姐姐。他自由自在,他昂然自得,他活的像個快活的小神仙。他太好了,好到他都不忍心讓這麼悲催的自己沾染他。
但是,他還是回了“明天中午見”。
他希望他的“小神仙”可以睡個好覺。而且,他好像已經開始想糯糯了。
至少那兩晚,有可以抱住的糯糯,有可以握住的一雙手。
那個晚上,他一個人躺在床上,開著空調裹著被,半睡半醒過了一夜。醒來時枕頭上水痕漣漪。
陸瀟笑坐在一間屬於他一個人的寢室裏回想這些,最後他發了幾個字給查小肆。
很快那邊就回複了,陸瀟笑對著手機屏幕笑起來。笑起來的陸瀟笑依舊是那個桃眸動心弦的校草,依舊眼角眉梢半城春色。
下午上課的時候,查小伍從包裏拿出一個小小的關節木頭人給陸瀟笑,說是恭賀他喬遷之喜的禮物。陸瀟笑接過那個小木人,用人偶對著查小伍做了“謝謝”的動作。
他並不知道這個小木人是查小肆一早就買好了的,隻是找不到機會給他。大男人之間送禮物太作了,至少查小肆是這麼想的。
夕陽西下,晚霞昭昭。也許你並不知道,世間總有一朵鑲了金邊兒的雲是給你的。
晚上吃過飯,陸瀟笑準備好東西去洗澡。宿舍衝涼大軍排隊的陣仗是陸瀟笑沒見過的。
每一間浴室門口都是長長的“排隊盆”和“排隊捅”。所謂人未到,桶先行。
陸瀟笑見了,也把自己的桶排了進去。估計了大概的時間先回寢室了。
十幾分鍾過去,陸瀟笑回到浴室,發現自己的桶依舊在隊尾。而原本排在自己前麵的盆已經幾乎排到門口。
陸瀟笑想了想,拿起自己的桶站在隊尾,他想看看到底是誰衝個涼都要插隊。
果然,他等到的是平日裏就不學無術的同級學生。來的時候,三個人勾肩搭背,有說有笑,根本沒看見陸瀟笑的樣子。
“你們插隊了。”陸瀟笑迎上去,直接走到他們麵前。
“插隊了?沒有啊!誰看見了?”一個瘦小尖臉的男生跳到陸瀟笑麵前,聲音難聽,語氣拖拉。
“我的捅本來是排在第五個的,現在應該快排到了。”
“怎麼,去找宿管還是告訴老師啊?”一個胖子走到陸瀟笑眼前,像極了“牆來了”。
“副主席,要去校領導那告狀嗎?”突然,在陸瀟笑身後出現了一個又粗又沉的聲音,他回頭,是王重。
這時候來洗澡的人都看著這場沒有預演的大戲。有的興味盎然,有的起著哄,有的趁亂衝進淋浴室衝涼。
“你是哪個班的?”
“貴人多忘事啊!”
“哦,對。八班的。升旗沒來的那個是你們班的。”陸瀟笑突然想起那天和陳秋實一起的就是這個人,於是垂下的眼睫輕輕一抬,斜睨王重一眼。頗有查小肆的神韻。
不知是陸瀟笑說起這個刺戳了他軟肋的事,還是這一臉的不屑讓他想起了查小肆的不恭,王重突然被點燃了一般。他一把搶過陸瀟笑的桶,衝著水池的尖角大力一衝,桶便碎了一大塊。塑料碎屑像禮花一般散落滿地。
陸瀟笑站在那,場麵有些出乎意料的失控。
周圍的學生沒有他認識的人,所有人都遠遠的圍著,有的找到自己的盆或桶迅速離開。
陸瀟笑隻是少知己,並不是沒有朋友。但陸瀟笑同班住校的都不住這一棟。這一棟的人都是近來剛剛申請住校的。
但是話說回來,又有多少男生真的喜歡生而豔麗如花的同伴走在身邊,而自己隻做個雋永的陪襯呢?
陸瀟笑看著自己的桶,頭頂飛起一窩大馬蜂的感覺。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第一天住校就是一場聽說過沒見過的開場白。
一個從小學開始就做班級幹部的好孩子,陸瀟笑不會打架這是真的。麵對這場麵也是開眼見了世麵。
“來啊。”王重對著陸瀟笑挑了挑眉毛,從牙齒縫裏擠出兩個字。
陸瀟笑冥冥之中覺得王重手中的那個破碎掉的桶,應該在下一瞬便會朝著自己砸過來,他腦子裏想了N多躲避的路徑,手也做好了防守狀態。
王重是個高大結實,像“寶塔”一樣的人。陸瀟笑站在他麵前,簡直是弱柳扶風。他盯著王重,似乎聽到了王重咬著後槽牙的聲音。
“這是誰啊?!力拔山兮啊!”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低吟著不屑和憤怒。
陸瀟笑轉頭看見那人一臉的目空一切,但望向他的眼神裏卻帶著不安,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得意和一點點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