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小肆送陸瀟笑到家門口。那是一座四層高的洋房。
    “那就是我家。”陸瀟笑指著邊位頂躍說，嘴角有一絲苦楚。因為他也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的上是個家。
    也該算。畢竟他的衣裳床鋪玩具那都有。陸瀟笑扯著單側嘴角苦笑了一下。
    “嗯，知道了。”
    “就不請你上去坐了，也不是很方便。”陸瀟笑誠懇的衝查小肆眨眨眼。
    “好。”查小肆那句“小心”到了嘴邊還是沒說。讓他小心自己至親的人，好像有些逾越。查小肆向來不是能憋住嘴的人，可這次不知為何的居然收的如此完美。
    陸瀟笑揮揮手上樓了。步子邁的有一點點沉重。
    查小肆站在門口，望向頂樓的那扇碩大的落地窗。除了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其它什麼都看不到。就如同看不到陸瀟笑的生活，看不到他的過去，也看不到他等下的境況。
    這種感覺讓人焦灼，讓人感到對未知的擔憂。
    查小肆徘徊在那，不知道該不該離開。直到陸瀟笑趴在窗前，對著他揮手。可以看得出他臉上的笑容，但距離卻是如此遙遠。
    查小肆也揮揮手，示意陸瀟笑自己要走了。陸瀟笑點點頭，晃晃手中的手機。查小肆笑著點點頭。
    查小肆真的離開了，沒再回頭望窗子裏的那張臉。他覺得自己如果再不離開，就會走上樓去敲開門，然後詢問陸瀟笑他爸為什麼打他。接著告訴他爸一聲，自己要帶著陸瀟笑走了。自己家裏有吃有喝，有肥貓也有學霸。讓他大可放心。
    但是他知道這樣不可以。現在的他，沒有資格。
    查小肆選了計程車回程。坐在車裏的少年表情有些冷峻，眼角眉梢帶著些許憂傷。眉心微微擰著。整個人看上去散發著幽怨的寒意。
    進了家門，糯糯已經在門口等著他。見他自己一個人回來，還向門外望了望。確定後麵沒有別人了，才走到查小肆的腳邊，柔軟的蹭著他的腿。
    “糯糯，你也擔心他對嗎？”查小肆俯下身子，抱起糯糯，小聲在糯糯耳邊說。
    “送回家了？”查小伍從樓上探出一顆頭，看起來驚悚的很。
    “嗯。”
    “這麼快就分離焦慮了？”查小伍走下來，接過糯糯。糯糯非常不情願的離開查小肆的懷抱。嘴裏咿咿呀呀的抱怨著。
    “才沒有！我隻是擔心他爸打他。”
    “放心吧。他爸應該沒那麼神經。你看這個糯糯，見了你就纏著你。真是個有眼光的丫頭。”
    查小肆見他姐如此嘴甜，知道剛剛自己的臉看起來應該真的是很臭。
    “也是，要不然他還能好好的長這麼大！“
    查小肆擠出一個不怎麼真誠的笑給他姐，他姐也還以一個更加虛偽的笑容。
    走進房間的查小肆拿出手機，想了想，發出了一句“我到家了。”
    久久，那邊並沒有回複。查小肆那張年少的臉上，慢慢凝起了一層烏雲，浸漫出一股幽幽的陰鷙。他腦中都是那個在黃記打孩子的爸爸。此時他也好想揪著陸瀟笑他爸，質問他為什麼打一個已經努力成那樣的人！
    查小肆感覺自己的頭上好像頂了一口缸一樣的重，他打開所有窗子，讓風吹進來。
    窗外的光線漸漸弱下來，忽然的一個時間點，路燈整齊的被點亮。世界完全被暈在昏黃的光芒中，出來玩兒的孩子都提著玩具車子回家吃晚飯了。
    查小肆看了一眼手機，還是沒有回複。他將手機的鈴聲調至最大。之後把手機放到距離自己很遠很遠。讓自己做不到輕易就拿到。
    晚飯後，查小肆從書架拿出一本書，一本陸瀟笑在星期六晚上說過很好看的書。書的名字叫做《將死》。陸瀟笑說他喜歡這種看上去有些晦澀的文字。書中的十二個故事，他都喜歡。查小肆買的時候隻是覺得名字夠酷，但一直都沒拿出來看一看。
    查小肆端坐在椅子上看，一字不落的幾乎讀出聲來。好像隻有這樣才不會看著看著就神魂飄蕩。糯糯坐在貓碗裏，凝視著窗外。偶爾發出撒嬌的聲音。
    讀完第一個故事，查小肆的手機終於響了。
    查小肆一躍而起去拿手機，腿撞在桌子上疼的他張著嘴縮了縮脖子。
    打開通知，真的是陸瀟笑的回複，查小肆忘了大腿的疼，看著對話框咽了咽口水。
    “我弟過敏了，我們剛從醫院回來。明天中午見。”
    “知道了，大茶葉。”查小肆回複完，頭頂的缸不知不覺消失了。他走去糯糯身邊，輕輕吻在糯糯的頭頂。
    剛剛那個故事叫什麼來著？他走回桌前，拿起書，突然感到大腿一陣麻麻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