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 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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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帶著眾位世家夫人回到湫兮閣,又開始聊起最近京城裏發生的一些新鮮事。要說最令人感興趣的,無非是各世家們家中小姐與公子的親事。
“連夫人,鈺彩姑娘如此出眾,與風旻公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大家可是盼著這喜宴盼了好久了。”禮部尚書的夫人最先掀起了這個話題。
“這知道的連夫人這是舍不得將女兒嫁出去要多留幾年,不知道的還以為鈺彩姑娘故意吊著人家呢。”郡王妃對於得罪過自己的人說話可從不客氣,尤其是剛剛還搶了自己女兒風頭的人。
“郡王妃慎言,鈺彩如何我想曲鳳心中有數。至於大家想吃鈺彩的喜酒,這還得看曲鳳的意思。”連氏覺得郡王妃這話就是針對她來的,之前拒絕郡王妃聯姻的時候就知道她不是個好相與的人,沒想到竟如此咄咄逼人。
“慕雲,我可沒意見,本來就是把鈺彩當自家閨女疼的,你要多留幾年我都理解,就讓我家那小子等著去,反正他也心甘情願。”郡王妃的話,饒是秦曲鳳聽了也不舒服。其實她與連氏已經在著手商量鈺彩和風旻的婚事了,隻是還沒定下具體日子不好透露,隻是覺得這郡王妃真是愛多管閑事,讓人不喜。
“秦夫人倒是大度,隻是這鈺彩姑娘不嫁,這鎮國公府的其他幾位姑娘更是不好出閣了吧。”郡王妃就沒打算放過連氏了,敢嫌棄她女兒還搶女兒風頭,她今日就是不想給她麵子。
“郡王妃多慮了,鈺煙才不過才及笄並不著急嫁人,這點我與連姐姐是一致的,就這麼一個閨女,還不得多留幾年。郡王妃對於丹雪縣主恐怕也是這樣想的吧,”殷氏覺得以後還是離郡王妃遠點,怎地像城門口那瘋狗似的見人就咬,還挑撥離間。
“殷夫人說的是,我也就丹雪這麼一個閨女,當然是能留久一點就久一點,恨不得能讓她天天呆在我身邊呢。”郡王妃說完眾人滿腦子黑線,你剛剛不是還說人家連氏把閨女留著不讓嫁是吊人胃口呢,說自己閨女就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這在座的誰人不知丹雪之所以年歲十八還未嫁出去,還不是因為她太囂張跋扈,低嫁吧看不上別人,想高嫁又沒人看的上,卻是好意思說人家已有婚約的不嫁。
“好了,你們再說下去,等下全京城的夫人都該效仿你們了,要是都如此那京城裏的好兒郎們可都要等著了。”長公主也覺得這郡王妃從剛剛進湫兮閣就十分不對勁,雖然知道她爭強好勝,沒想到如此得理不饒人。她也聽說郡王妃意同鎮國公府聯姻被拒的事,還不是怪她把丹雪養成如此性子,都是自找的。
“長公主說的是,咱們不聊這些了,我前幾日得了點西域果子酒,品起來別有一番風味,來人,將西域果酒上上來讓長公主也嚐個鮮。”郡王妃似是想起了什麼,開始讓下人倒酒。
殷氏盯著給自己倒酒的這個小丫鬟,不知是新來的還是未見過大場麵,拿著酒壺的手顫個不停,“別慌。”殷氏出聲提醒反而將小丫鬟嚇著了,手一抖,整個酒壺都開了,撒了小半壺在殷氏身上,酒杯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眾人不由得望向殷氏。“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小丫鬟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沒用的東西,倒個酒都不會,來人給我拖下去。”郡王妃似是十分生氣,麵對殷氏又帶了幾分歉意,“殷夫人,實在是招待不周,江琦在這給您賠禮了,這丫頭江琦會處理好給你個交代的。小玉,還不帶殷夫人先去換衣裳!”眼看著那小丫鬟就要被人拖出去,殷氏讓人給攔住,“郡王妃何必大動肝火,這小丫鬟許是有些害怕才會如此,也是我突然出聲嚇著了她,王妃不必處置她,我換了衣裳即可,別擾了大家的興致。”殷氏可見不得因為撒了點酒就把小姑娘給處置了,不就是衣裳嗎,換一身就得了。
“還不謝過殷夫人。”郡王妃望著下首的小丫鬟,“謝謝殷夫人,謝謝殷夫人。”小丫鬟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你起來吧。”殷氏轉頭,“郡王妃還是容我先去換身衣裳。”這濕淋淋的袖子可是著實不舒服。郡王妃把小玉招上前,“去帶殷夫人換衣裳。”
“是,郡王妃。”小玉便帶著殷氏去了後院去換衣裳。
而湫兮閣內眾人將要品酒,忽地郡王妃似是想起來什麼重要的事,“慢著,瞧我這腦袋,將郡王的話給忘記得一幹二淨了,這西域的果子酒要用西域的月光杯配著喝才行,長公主容江琦去取個月光杯如何?”
郡王妃詢問端陽,端陽知道這城陽郡王妃向來做作,便頷首答應了。
這廂殷氏換完衣裳正準備出門,卻被帶來的丫鬟小玉攔住了,“殷夫人可否稍等片刻?我家主子與您有要事相商。”
“我與你家主子好像並無交集。我們還是回湫兮閣吧。”殷氏剛剛就覺著奇怪了,為何換個衣裳要繞這麼遠,這郡王妃不是真打她們家鈺風的主意吧,說完就要回湫兮閣。
“殷夫人請留步。”隻見來人確是郡王妃顧氏,“殷夫人時隔多年回京對京中還不熟悉吧。”顧江琦一把拉住殷氏的手就往房裏帶,“江琦卻有要事相商,殷夫人別著急,這可是好事一樁,別人想都想不來呢。”等到了房間內,顧氏拍了拍手示意下人們都出去,自己走到裏間拿了一個紫檀鑲玉匣出來。
“不知郡王妃所言何事?”殷氏見躲也躲不掉,便想著快些拒絕了好。
“殷夫人覺得這文國公府的墨昀公子如何?”顧氏不緊不慢的問道。
殷氏內心咯噔了一下,為何會突然提到文國公府的公子,回道:“墨昀公子才華橫溢,學富五車,實屬棟梁之才。”內心還在想這郡王妃不會是要給鈺煙說親吧??!
“與京中一少鈺風公子相比,墨昀公子確實略遜一籌,可與京中其他公子相比,卻可以說是出類拔萃。今日江琦其實是受人所托,所托之人殷夫人應該能猜到了,便是文國公府大夫人沈氏,想為其長子墨昀求娶宋七姑娘,不知殷夫人覺得如何?”等顧氏說完,殷氏覺得頭都大了,本以為這郡王妃是奔著鈺風而來,沒想到卻是文國公府盯上了他們,還是自家的小女兒鈺煙。殷氏這才想起來,城陽郡王府與文國公府走的本來就近,文國公府又是八王爺的舅家,這明顯是想讓鎮國公府跟著站隊。
“郡王妃實在高看我們家鈺煙了,她琴棋書畫唯琴尚可,其他都不過爾爾,實在是配不上墨昀公子。”不說他們不會拿鈺煙的婚事作籌碼,即便是人中龍鳳也得鈺煙喜歡才成。
“殷夫人無需如此謙虛,今日宋七姑娘之琴藝大家可都見識過了,在江琦看來與墨昀公子正好登對,一人撫琴一人作賦,豈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人?”顧氏輕拍了殷氏的手,示意她不要錯過這個乘龍快婿。
“郡王妃慎言,鈺煙還小,方才我也說過了,我與外子還想多留她幾年,婚事還不著急。”無論顧氏如何誇誇其談,殷氏都不上道,顧氏隻好把那隻紫檀鑲玉匣擺在殷氏麵前打開,“殷夫人,您看到了,這隻和田玉是文國公府家傳之物,沈夫人早早就將這和田玉交給我,說是以此作為信物來求娶宋七姑娘,這文國公府可是拿出了十足的誠意。您想多留七姑娘幾年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幫你與沈夫人說項就好了,先定下親來過幾年再成婚為未嚐不可啊。”顧氏不懂這殷氏有什麼好拒絕的,文國公府對鎮國公府也算是門當戶對,而且墨昀還是文國公府長孫,將來還能繼承這國公府,這殷氏沒有道理拒絕,無非就是要再多加些條件罷了。
“郡王妃所言我都知道了,隻是這鈺煙從小就體弱多病,我與外子都允她自作主張,婚事也不例外。所以今日這諾我許不下來。”這文國公府看來是早有準備,回去了還得與三爺商量下,盯著他們的人可真不少。
“殷夫人所言江琦覺得極為不妥,這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交於兒女自作主張?”郡王妃似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這殷氏去江南待了十多年竟如此天真。“或者是殷夫人覺得這文國公府還不夠誠意?江琦知曉宋七姑娘是殷夫人獨女,多疼愛些也是能理解的,沈夫人可說了,若是成了,那彩禮堪比王孫,定不會委屈七姑娘。”
“郡王妃多慮了,我與外子皆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隻求鈺煙能過得安好就足夠了。今日之言,就當郡王妃從未說起,我也從未聽過。想來我離開座位也許久了,再不回湫兮閣大嫂便要來尋人了。郡王妃,我便先回湫兮閣了。”說完殷氏轉身就走,她實在不想再談下去,鈺煙不喜歡就沒有任何意義。
“殷夫人。”顧氏見殷氏轉身就走,也是十分惱怒,”殷夫人不給我麵子就算了,連八王爺的麵子也不肯給嗎”顧氏抓住殷氏的手腕將她拉回,四目相對,顧氏的眼裏滿是威脅。
“嗬,郡王妃這是要以八王爺的名義逼婚嗎我殷馥蓁今日把話給您說明白,除非聖上一紙賜婚,否則這文國公府就別想打我們家鈺煙的主意。”殷氏氣得拂袖而去,隻留下顧氏一臉慍怒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忽地一手拍案而起,將桌上的茶盞都掀了下去。“好你個鎮國公府,都有骨氣,有你們吃苦頭的時候!”
殷氏憤然回了湫兮閣,連氏看到她臉色都變了,心中猜到幾分,便倒了一杯清茶遞給殷氏,“無需懼她,總把自己當個什麼玩意兒了。”
殷氏接過茶盞一飲而盡,“今日我才算是真的回京了。”
連氏拍拍殷氏的手,”你離京多年,怕是她們都忘記了當年你一鞭將前來求娶你妹妹的探花郎打落下馬的事了。”
“他人品不端那一鞭還是輕的。我可容不得有人欺負我的家人。”殷氏出身將門世家,從小使得一手好鞭法,還未出閣之時在京城可是赫赫有名,這些年跟著宋熙庭去了沅州,怕是大家都忘了她可不是一個任人欺負的主。
“能保住自己家人已是不易,以後隻怕會更加艱險,要步步小心才是。”連氏端起酒杯淺嚐了一口,提醒殷氏道。
“多些大嫂提醒,我知曉了。”這會子殷氏才降了火氣,端起案上的酒杯與連氏一同品酒。
這時郡王妃領著幾個丫鬟端著那月光杯緩緩而來,不知為何取個酒杯花了如此之久,眾人看著郡王妃的臉色也不太好,有心之人還注意到文國公府的沈大夫人也突然黑了臉,連同之前進來時一臉憤然的殷夫人,似乎猜到了些許。
“郡王妃何故去了如此之久”端陽也聞到了些許不尋常的味道。
“長公主恕罪,本無需如此之久,實在是有的丫鬟有眼無珠,不過是與普通玉器放置在一起而已,就看不出這月光杯的不同來,這月光杯就是月光杯,其他茶盞怎可比擬。所以說丫鬟還是丫鬟,見識短淺目不識珠。”郡王妃嘴上說著丫鬟,眼睛卻一直往殷氏身上帶,那一眼諷刺殷氏視若無睹一般,專心喝她的茶。
“郡王妃說的對,丫鬟怎能與主子相提並論。不過是卑賤之人罷了。”文國公府的沈大夫人也附和道。
郡王妃與深氏的明諷暗刺使得殷氏剛降下的火氣又增了幾分,連氏暗自抓住殷氏的手,擺了擺頭,道“我看這月光杯也並無特異,不過是西域傳來的玩意兒罷了,要說酒盞還是我雲秦的皎華更為聞名。長公主您說呢”便將話引向了長公主。
“月光皎皎,灼灼其華。我雲秦的皎華杯自是一絕,豈是區區西域月光杯能比的。今日品酒也不過是嚐個鮮罷了。郡王妃覺著呢”端陽將手中的杯盞放下,西域美酒也不過如此。
見長公主放下酒杯,眾人也不敢再貪這西域之鮮,誰人不知這皎華杯自古以來隻有雲秦的皇室才可使用,平民百姓更是難得一見。與皎華相比,這月光杯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長公主所言甚是。”郡王妃嘴上附和稱是,內心卻是充滿不甘。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今日花也賞了,酒也品了,本宮也該回去了,各位夫人慢慢聊。”端陽起身便要回公主府。
“恭送長公主殿下。”隨著端陽的離開,一些夫人也陸陸續續的打道回府,城陽郡王府的賞花宴就此結束,隻是不知幾家歡喜幾家愁。
而安樂公主好不容易得了攝政王同意出宮,更是以見小侄子與小侄女為由央求端陽帶她去長公主府住個幾日,端陽拿她無法隻好將安樂也帶回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