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篇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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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開開彼岸,奈何橋上可奈何。
奈何橋前是黃泉路,黃泉路很長,長到走完了也就忘了回頭的路。
奈何橋上有個賣湯的女性神祗,名叫孟婆。她做的湯很難喝,難喝到一碗湯下去,前世恩怨情仇都能煙消雲散。
這位孟婆在這裏很久,隻是一直都是口口相傳,沒有曆史記載有這麼個人——額,個鬼。一直到漢朝,朝廷開始正視曆史功過,由專門的官員係統整理編纂史書的時候,才從坊間傳言裏發現一個名為“孟”的賣湯人。而它的存在的時間實在太久,又不如閻王、判官那般身居官職,於是後世為表尊敬又不高捧它,便稱呼它為“孟婆”。
有人說孟婆是秦始皇時期的孟薑女死後所化,有人說孟婆是西漢時代的一個貞潔老奶奶,說法應有盡有,史官無法辨別真偽,便都羅列下來了。
卻不思考:如果孟婆要是真到秦漢時期才出現,那秦漢之前的商周以及更早的時期,鬼魂轉世難道都是帶著記憶投胎的麼?
其實,上古混沌時期,世間靈氣最先孕育出盤古,然後女媧、伏羲、神農。盤古開天辟地,力竭而死;女媧煉石補天,以土造人;伏羲設婚嫁製度、創八卦樂曲;神農建農耕、嚐百草。開天地之後,後三人為創世殫精竭慮,才有了人族世世代代繁衍不息的天下。人族為紀念創世三人的功德,將他們的功績刻在石頭、龜殼上,供後人傳誦萬載。
“人”的曆史由“人”記載,可是“人”死了之後“鬼”的曆史卻沒有“人”記載。畢竟“輪回場”一過啥都忘了,誰知道地府鬼界是個什麼東西,投胎轉世要走什麼流程。
真是苦了鬼了。
要不是十殿閻羅和判官都算半仙,逢年過節要去天上報個到證明自己還沒魂飛魄散,再加上人族和仙界有交情的有不少,關係戶們從仙界聽來地府的消息,不然猴年馬月都沒有人族知道自己死了是要去做鬼的。而孟婆在地府也不是什麼大職務,反正都會忘的,誰給那一碗湯都一樣,所以會提起孟婆的更是少之又少。
於是“孟”這個本應與“女媧”一起出現的名字,一直過了好幾萬年才被挖了出來,還在後麵加上了一個“婆”字。它和女媧的名義上的輩分相差了三代玉皇大帝;而且明明年齡跟女媧一樣,長得也差不多,然而人家“女媧”被稱為“媧皇”、“女神”,它叫“婆”。
孟婆手裏拿著人族的史書,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混沌初分的神族是沒有性別的,盤古等五位神人都是如此。人族卻根據其各自的性格和能力,強行將五神加上了男女性別。孟和女媧的容貌偏向柔軟溫和,也就被當做了女性
於是孟往原本已經慘絕人寰的孟婆湯裏,又加了兩勺老鼠屎和蒼蠅:“我要讓他們知道知道,活著有多美好。”
它正費盡心機地想著怎麼把最新一代的孟婆湯弄出驚天地泣鬼神的新高度,一個鬼差手裏捧著閻王令,身後跟著兩個小鬼,送了些東西過來。
鬼差抬著笑臉:“孟大人,忙著呐?”
孟:“······”你瞎麼?
鬼差似乎習慣了它不搭理別人的態度,於是樂嗬嗬地自顧自繼續說:“今日地藏王菩薩來了一遭,那時您正忙著,就沒打擾您,菩薩臨走時留了好些東西。我奉閻羅王之令,給您送來了。”
“讓閻羅王拿回去自己用吧。我用不上。”
“閻羅王大人可不敢私留啊,這可是菩薩特意交代要送到您手上的。”
孟冷笑了一句:“怎麼,還有閻羅王他不敢做的事?”
“您這話說的。前任閻羅王借職務占用私改生死簿之事獲罪已經是好幾百年前的事了,現在的閻羅王大人上任後一直兢兢業業、克忠職守,從未過有逾距之事啊。”
“東西帶回去,告訴那小閻羅一聲,別整這些花花腸子,他的事情我不會主動說三道四。但是要是有人問起來,我也沒有給他遮掩的必要。”
“孟大人,您實在是誤會了,閻羅王大人沒有別的意思,東西也確實是地藏王菩薩留下的。菩薩還特意囑托,別的物件您要是不稀罕,直接扔了也成,隻有這一個盒子”鬼差拿起一個黑色的小木盒雙手捧上,“請您千萬打開看一下,再決定要不要留著。”
孟被他纏地不耐,打開木盒看了一眼。
裏麵是一個冰骨雕刻的人身蛇尾像。世人隻知女媧和伏羲是人身蛇尾,卻不知最早的其他的三位神也是。五位神祗從一片混沌中醒來,盤古為了揮動開天神斧,蛇尾著力沒有雙腿著力穩,所以最先化出雙腿。神農為農耕和百草四處奔走,蛇尾不方便,也化出雙腿。伏羲和女媧時常靠水而居,腿的作用不大,所以留著蛇尾。
而孟,在女媧造人之後,便承接了鬼道,管理輪回,一開始隻要它一碗湯忘了前世就就可以投胎了。後來孟又說,如果死了就一了百了,將鬼道變成世人逃避和藏汙納垢的地方,這才是真正的三界浩劫。所以女媧伏羲又設立地府,完善鬼魂的懲戒製度。
數萬年,孟就一直守著奈何橋上的一鍋湯。
一直到一個小佛修渡輪回劫的時候路過此處,看見奈何橋下怨氣翻湧,惡念肆虐,而惡鬼修羅廝殺地血肉橫飛。而奈何橋上,一人長衫及地,一身厚重的靈氣,震著這幫惡魂。累積這身靈氣所需要的消耗的時間和善業,差不多比得上女媧造人了。而這人竟用這身靈氣鎮壓惡魂,就相當於燕窩魚翅用來當了餃子餡。
佛修問:“施主是有大功德的人,為何居於此處?”
孟笑問:“此處又是何處?不在此處,應在何處?”
佛修自慚俯首:“是劣者問錯了。”
孟看他臉紅的樣子有些好笑,忍不住提醒道:“尊者。”
佛修微微抬頭。
“你踩著我尾巴了。”
佛修慌忙抬腳,一條金色蛇尾一晃而過隱入長衫之下。哪怕已經成仙的妖族,身上也有妖修的氣息。要想完全沒有,就隻有混沌靈氣直接孕育而出的神族了,這種情況就隻有在上古時期,那時諸神並起,個個名氣無論優劣都能算家喻戶曉。而此人一直藉藉無名,隻能說明它自降生起,就隱姓埋名到了如今。隻要這地府還有一天惡鬼,它就得在這裏鎮壓一天。
小佛修大徹大悟,後來成了地藏王菩薩。
他說:“地獄未空,誓不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