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會議室裏兩排明晃晃的大燈倏然開啟，光亮瞬間充滿著整一個會議室。
    投影的大屏幕上放著一張張從現場采集回來的遺骨照片，靜默的會議室隻剩下偵查員們翻看報告的聲音。
    潘恕剛剛和陸凱通完電話，允許了他的缺席——他正在送吳佳回去。
    他眉頭緊蹙，飛快的將手裏葉華幸剛剛交給他的記錄報告掃了一遍。
    突然他感覺背後有人拍了他一下，潘恕回頭一看是他的頂頭上司，瀾清市公安局局長段廣鏡。
    “段局。”
    兩人相視一眼，相互點了點頭，並排走進了會議室。
    “大家應該都看過手中的報告了吧？”潘恕沒有拖泥帶水，之間進入正題。
    “12月7日在H中學的工地上，我們發現了一具屍骨，經過法醫處的同事的鑒定，證實這具屍骨為拚接，死亡時間為兩年，並且至少有四位受害人，案件性質為謀殺。”
    潘恕頓了頓，手中的鼠標操縱屏幕將照片往後切換。
    “在12月8號的的上午，我們再次前往H中學，這次我們在不同的坑壁中發現了受害人的剩餘殘骸，這幾名受害者均為女性，年齡在十四五左右”
    段局合上手中的報告，推了推眼鏡：“死者的身份還在確認中？”
    潘恕點了點頭，神情認真全然沒有了平時的嬉皮笑臉：“對，死者的身份，暫時還在確認中。”
    潘恕繼續補充著報告：“通過我們詢問工地的負責人，我們知道了這個工地三年前已經說要動工了，但是因為特殊原因被迫停止，這些坑是三年前久已經留下的，為了學生的安全，教學樓和工地又做了一麵牆阻隔。”
    “我們不久前接到一個學生意外身亡的案子，我們從女孩口中得知，在男生宿舍樓的背後到牆的交界處有一個小口，而這個小口可以通過一人有餘。”
    段局看著潘恕正在不停的描述著，倏然有一刻鍾的失神。
    “而我們檢查過學校外界的圍欄，圍欄比較高而且全封閉，凶手即使可以通過這裏進來，機會也很渺茫。痕檢科的同事也告訴我們，從現場痕跡上分析並沒有人越過圍欄。”
    刑偵支隊副支隊長齊有誌同誌若有所思的點著頭，接過了潘恕的話：“所以凶手很有可能是學校中的人，又或者是熟悉學校的情況。”
    “沒錯，大家先翻到法醫處的報告的第一頁，標號為一的頭骨部分。”
    潘恕回想起郇辛和他說的，受害者骨折線密集，但又不深，可以看出這個人應該沒有殺人的犯罪前科史，而且剛開始有心裏上的障礙，不敢對受害者下以狠手，更有可能是——犯罪者的力量不夠。
    潘恕將郇辛的話進行簡單的複述，好讓大家更容易明白。
    接下來，在潘恕的講話聲，鼠標的點擊聲，報告的翻頁聲中，所有的線索都被已經梳理完。
    段局站起來，敲擊著右手握拳，重重地敲擊著桌麵，他斬釘截鐵地說道：“辛苦同誌們，我們必須要抓住施暴者，還受害人一個公道。”
    段局宣布正式立案，案件代號為12·7白骨拚屍案。
    ——
    賀婷步履匆匆行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因為放假充滿笑聲的校園如今變得空蕩蕩，將賀婷一塵不染的高跟鞋踏足地麵的聲音擴大一點五倍。
    學生們放假，老師們也放假，當她走到教師辦公室時裏麵確實一位同事也沒有。
    賀婷不作停留，步伐堅定，朝著校長辦公室走去。
    她火急火燎的推開了校長室的門。
    “校長……”
    校長坐在書桌前，手指在鍵盤上不斷地敲擊著。
    可是賀婷一進來講他的思路打斷，校長的手無處安放，隻好虛虛地搭在鍵盤上方。
    雖然他的神情不辨喜怒，隻是淡淡的回以一句“知道了。”但賀婷看的出來他有些生氣。
    賀婷走了兩步，坐在校長書桌對麵的沙發上，隨手將自己的香奶奶最新款包包放在一邊。
    她今日本來化了一個淡妝，但是現在已經被汗衝得掉一半了。
    “校長，警方那邊……”賀婷嚐試再次開口。
    “行了，我都說我已經知道了。”校長保存了編輯了一半的文檔，拿起杯子呷了一口茶。
    茶放的有些久，熱氣已經全然消散，校長垂下眼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裏麵漂浮的茶葉。
    校長單手摘下眼鏡放在自己的腿上，疲憊的雙眼合上輕輕耷上，右手抬起中指按上右太陽穴。
    “您的茶涼了嗎？”賀婷款步走來，想要幫他換一杯茶水。
    手指剛剛觸碰到冰涼的茶杯，卻被一隻大手猛然握住。
    “賀婷……”
    校長的聲音傳播到空氣中，觸動入賀婷的聽覺神經。
    ———
    與此同時，
    四個女性的屍骨陳列好擺在郇辛的麵前，他和小楊，還有另一位女實習生，姓方，是老許帶的實習生，也叫郇辛老師，郇辛也隨老許叫她子晴。他們將這些屍骨拚了起來。
    將一堆混雜起來的白骨分離，並拚成一具，工作難度不言而喻。
    屍身白骨化的難度在於DNA非活體存在，存在降解現象，提取相對困難。
    檢驗室裏進出的腳步聲，表明已經將最後一具屍體的樣本貼上標簽讓人去送檢。
    郇辛拿起一號屍骨的橈骨，已經不用拿手去感受，從肉眼即可看出是坑坑窪窪的。
    屍檢還沒有結束。
    “四個受害者的各個長骨上都會有這樣凹陷的傷痕，這個凶手有可能有施虐的習慣。”郇辛看著小楊陳述自己的推測。
    郇辛讓兩位實習生翻開報告：“骨磨片的報告上來看，這三位受害者被切割的部位，都能檢測出血紅素，證明還有生活反應，也就是說她們被切割的時候——還活著。”
    小楊眼角一抽，顯然沒有想到受害人如此殘忍。
    子晴的口罩恰好擋住她皺起的鼻頭和微張的嘴，隻能看見小小起伏的眼鏡框。
    郇辛繼續分析著：“而且想把這些屍骨拖運到一處，有可能將她們的斷肢處進行縫合或者用其他工具，但是現場並沒有找到，而且屍骨排列相對整齊，我認為縫合的可能性更大。”
    小楊在郇辛的左邊，子晴在郇辛的右邊，郇辛恰好看不到他們慘無人道的表情。
    然而“善解人意”的郇辛老師當然不允許他們退縮：“你們現在觀察一下，這四具屍骨的骨盆處。”
    兩人圍著繞了一圈，開始了他們的找不同。最後同時將目光鎖定在標號4的屍骨上。
    “這具屍骨有什麼不一樣嗎？”郇辛點頭確認，倒反問兩人。
    子晴停下之後，看向了郇辛，恰好對上了郇辛的目光。雖然子晴承認郇辛的眼睛很好看，但是這種類似於課堂抽背書的感覺還是讓她不寒而栗。
    子晴清咳一聲，用以掩飾被抽到的心虛：“比其他的三具大一些，嗯……好像還有一些前傾。”
    郇辛拍拍旁邊的小夥子——小楊同誌，示意他接著講。
    “而且不僅僅是骨盆有不同，髂骨也好像有被撐開的痕跡。也就是說這個女孩子處在妊娠期！很有可能被凶手性侵過！”小楊下意識想打一個響指，卻忘記了手上帶著塑料手套，根本打不響。
    他一激動，聲音都提高了幾分貝。
    小楊看向郇辛問道：“郇老師，殺人凶手可能是男性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