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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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浴巾和浴袍將人裹得嚴嚴實實,阿英早就通知了私人飛機過來,此時趁著酒席正酣,夜尋和主家告了別就帶著天成飛回了海島。回到別墅,夜尋把他放回浴缸裏,天成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的大尾巴,輕輕甩了兩下,在心裏歎了口氣。
媚骨一族在人世間流離失所,七零八落,他自幼流浪在街頭,偶爾遇見的族人,從沒人跟他提過這種事,似乎在同族裏,就沒有由人變成鮫人的例子。別說怎麼變回去,就是為什麼變成鮫人,他都不知道。
“餓了麼?”
天成點頭,他想吃海鮮。
夜尋私心裏不想讓別人知道天成的情況,於是沒有叫菲傭,自己去廚房弄了點意麵。天成吃了一點,實在吃不下,也不是難吃,就是覺得有些反胃,吃下去的東西似乎都消失不見似的,饑餓感仍然非常明顯。
天成咬了咬唇,猶豫許久,才說:“我能……吃海鮮嗎?”
夜尋愣了一下,忽然有些明白,他現在不應該把天成當成普通人類來看了,對方可能從生理到習性都變成了一條魚。這個想法讓一向處事不驚的夜尋也頭疼了一下,他真沒養過魚。於是他弄了些生魚片給天成,海魚鮮美,未受汙染,肉質緊實,異常爽口,夜尋很少吃生食,唯一能接受的就是生魚片,看天成小口小口地吃得很香,也夾了一片吃了起來。
天成舔了舔嘴,把盤子往夜尋麵前推了推,像極了給主人讓食的奶狗。夜尋不由黑線,把盤子推回去。
吃飽的天成趴在浴缸沿上,好奇地看著自己的大尾巴,和長了蹼趾的手。他試著摳了摳鱗片,結果把自己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夜尋正在浴室外不知道在給誰打電話,再進到浴室的時候,發現天成正沉在水裏吐泡泡玩兒。
夜尋笑了一下,沉鬱的心情忽然放鬆了下來。
“我問了一個教授,說是發qing期就會這樣,過兩天就好了。”
天成從水裏探出頭,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發qing期?”
“對。”夜尋心裏大罵池非那個變態,肯定是他給天成喝了那個東西,才讓人突然變成這樣!垃圾!變態狂!王八蛋!
“以後不要亂吃別人給的東西,知道嗎?”夜尋循循善誘,感覺自己在給自家的傻兒子上社會課。
天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無聊地拿尾巴拍了拍水麵,小聲說:“那我今天要一個人睡在這兒嗎?”
他離開水,皮膚就會特別刺痛,所以肯定不能睡床上了。
夜尋想了一下說:“我把燈給你開著。”
天成失望地點點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夜尋離開浴室。
夜深人靜,隻有潮漲潮汐的聲音,應和著瑩瑩月光,陪伴著還未入睡的人。夜尋處理完公事,伸了伸懶腰,看著窗外盛開在月光下的花海,輕紗曼妙,海浪聲聲,他鬼使神差地想到去年在花田裏舒展四肢,沐浴在陽光下的少年。腳步輕輕移向浴室,悄聲打開門,寬敞的浴室裏沒有聲音,夜尋走進去,看到沒入水裏的天成。
毫無防備的睡容天真無邪,純黑的頭發如綢緞似的鋪展開,襯得他皮膚愈發白淨無暇。水光裏的魚尾放肆舒展著,冷光下閃爍出的色澤美不勝收,如夢似幻。夜尋不由伸出手去,觸手冰涼堅硬,用力按一下,又帶著一種奇異的彈性。
天成睜開眼,對上夜尋波瀾不驚的黑瞳。他嚇了一跳,下一秒又笑。
夜尋放心不下他吧?
想到這兒,天成笑得更開心。他忽然有些明白什麼叫喜歡,喜歡就是他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心情會抑製不住的開心,他如果離開,就會不受控製的失落,會時時刻刻想著他,忍耐不住地去猜測他的想法。總之,心心念念都是他。
夜尋是不是也是這樣?所以大半夜過來看看自己。
夜尋看他不停的傻笑,覺得有些好笑,自從自己讓他自由發聲以來,他就變得越來越開朗了。以前那個乖巧安靜的天成他很滿意,可是變得開朗活潑的天成似乎也不錯。
他伸手揉了揉天成濕漉漉的頭發:“先睡吧。”
尾巴甩了兩下,天成又眼巴巴地目送夜尋離開。
鮫人形態維持了兩天,便慢慢恢複了普通人的樣子,當身上最後一片鱗片掉落之後,天成耳後的魚鰓也消失不見,筆直的雙腿和細膩的皮膚重新回來,夜尋也終於從那種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他把少年按在腿上不停撫摸的時候想,還是人類的皮膚更舒爽。
恢複人身的天成似乎受到了發qing期的影響,渾身總是覺得又熱又癢,時不時就在衣服上留下水漬。每當夜尋靠近他的時候,他就變得很奇怪,想時時刻刻扒在對方的身上。夜尋不是沉迷情事的人,但麵對天成難耐的眼神和充滿誘惑的肢體,也起了興致配合。
誰會放過一個主動求歡的絕世美人?
這種狀態持續了一周才慢慢好轉,身體的大和諧令兩個人的關係進步了不少,夜尋很少再對著天成擺出公事公辦的臉,天成也不太害怕他了,偶爾還敢主動躺在夜尋的腿上看書睡覺。
天成扒了橘子拿了一瓣送到夜尋嘴邊,夜尋看著電腦下意識地張開嘴。天成看著他因為咀嚼而上下滾動的喉結,不由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夜尋低下頭看他,他紅了臉癡癡地笑,又拿了一瓣橘子送到夜尋嘴邊。這次夜尋沒吃橘子,吃的他。
ALva再來給天成上課的時候,敏銳地發現了兩人糾纏在一起的曖昧氣泡,他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天成,麵對那樣一張快樂無憂的臉,他幾次三番想提醒,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天成,你之前就叫天成嗎?”ALva這樣問他。
“不是……”天成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他至今也沒有告訴ALva自己的身份,這不是一個能夠廣而告之的東西,媚骨族這三個字帶給他的災難那樣多,如果可以,他寧願這世上沒人知道他是媚骨族的人,“我從小流浪,曾經大概也有名字,可我已經不記得了。”
他隻是不願想起曾經。換個名字,就是一段新的開始,是新的他,這樣也未嚐不可。
ALva沒想到自己得到這樣一個回答,他看著天成精致的側臉,忽然對這個少年產生了類似於母愛的感覺。他抱了抱天成,想要說出口的話變得那樣難以啟齒。天成的曾經一定非常艱難痛苦,不然他不會這樣三緘其口不願提及,他一定很滿意自己現在的生活吧?他眼裏充滿了光和希冀,笑容裏都是快樂滿足,說出自己知道的實情,對他來說,一定又是一個打擊吧?
“天成,我答應你,如果以後你遇到困難,隻要你來找我,我一定盡我所能幫你。”最後ALva給了他這句承諾。
天成想了一下,他覺得自己沒什麼需要幫助的,現在的日子很好,他很知足。
知足常樂。
但他看著ALva鄭重其事的眼神,還是點點頭,心裏覺得溫暖極了。
瞧,他現在有一個這麼靠譜的朋友,還有一個喜歡的人。
多好啊。
大陸的季節進入冬季以後,夜尋帶著天成離開了海島,返回了人類文明高度發達的D市裏。混凝土的森林裏,正進行著一場資本的角逐,他無暇分身,隻能將天成帶了過來。
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天成已經變成了他身邊不可或缺的一個人。夜尋還沒有發現,自己不再像一年前一樣,將天成一個人丟在島上等著他的事業告一段落,而是將人帶在身邊。
說是城市生活,但天成不願接觸陌生人,便整天宅在家裏。但他發現在城市裏可以消遣娛樂的東西太多,比在島上宅著有意思多了。夜尋終於想起來送給他一部手機,三言兩語教會他發短信打電話上網以後,夜尋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天成一個人在沙發上倒騰了很久,也不知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一個人對著手機嘿嘿地傻樂。夜尋被他笑得好奇,忍不住探頭過去看看,發現他在刷一些手工短視頻。
“這有什麼好笑的?”夜尋問他。
天成往他腿上一躺,笑說:“就是看著好玩呀。”
夜尋低頭在他嘴邊親了一下:“晚上有個飯局,我可能會晚點兒回來,你困了就先睡。”
天成張開胳膊摟著他,嘴角有些垮了下去。
“乖,有空我帶你出去玩兒。你不是一直想去遊樂場?”夜尋沒發現自己在哄他。
天成眼睛晶晶亮,撲閃撲閃著睫毛,看得夜尋想把人就地辦了。
夜尋也不是第一次夜不歸宿,天成之前在島上的時候,他經常因為公事離開十天半個月,因此天成也沒覺得別扭,何況現在他找到了個新樂子。網上有趣的東西太多,他又是剛學會玩手機,在一個視頻APP裏看了半天,首頁就給他推送了一些關於鋼琴、繪畫、手工之類的教學視頻。他隨手翻著,忽然看到一個叫做“宋天成的最後一場演出”的視頻。
這個人也叫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