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暮寒又走了一會兒，一轉角就趕上前麵的幾個人，空間比較大的一個地方，三個人跟地皇村的村民對峙著。
    灰衣灰發的老祭司目光森寒的盯著擋在前麵的白酉之，“交出我們祭拜的仙人。”
    “誰看見你們的仙人了？”顧清有點不耐煩，“老頭，麻煩你快給我讓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哈，這種時候了還不忘用請字，這奇怪的禮貌感。
    而且，仙人這用法是不是有點奇怪？
    對麵很快看到舉著電燈，光明正大走過來的祁暮寒，老祭司看到祁暮寒身後安安穩穩的阿飄，臉色變了一變，“你是……”
    他們族裏從數百年前就守在此地，數百年風雨變遷，他們再如何墨守成規，也有的已經變了。
    比如，一開始周圍的村鎮都是一個風俗，單獨的祭祀是近百年才有的活動，那次整合搬遷之後更是隻有他們堅持下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某次地震山洪，村子旁邊出現了這個地洞，後來單純的祭祀活動就變成了供奉東西投到下麵。
    除了旁邊懲戒人的地方，一直沒下過下麵，今天追下來一是怕驚擾了下麵的東西，二是大仙跟著那些人亂跑了下來。
    老祭司不知道這個大仙是不是自己祭祀的對象，或者隻是那個大人派來人間的代表。
    從數十年前開始，有人給他帶來了一枚古老的吊墜，囑咐他以泥塑神像為媒介，將吊墜放入神像內部，後來這個他們唯一能感受，得見的神明開始出現，每年都是不同的形象。
    因為大仙每年都是以不同的形象出現，大部分的時候是以少年形象開始，這種奇怪的感覺，說不上美好或者醜惡。
    然後就是由年幼到衰老，短短幾天像是經過了一生，如此短暫的生命，怎麼可能是他們期盼的，能夠護佑信徒的神明？
    幸好具體情況隻有他能看見，其他人隻能隱約感覺到對方的降臨。
    那是神明的使者，不過是來人間一趟，體察人間，向真正的神明帶回他們的請求，他隻能如此安慰自己，也欺騙他人。
    “這就是你們的神明？”祁暮寒伸出兩根手指捏著阿飄少年肩膀上的衣服，把人拎過去，“還你了，麻煩讓路，著急救人。”
    阿飄慘白的臉對上地皇村一眾村民，所有人目光疑惑的集中在阿飄身上，感覺哪裏不太對的樣子，老祭司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氣氛慢慢緊繃起來，祁暮寒已經把村民們要的還給了他們，剩下的就不太客氣，仗著身高腿長手長，隨意伸手撥開對麵一眾人，開出條路來。
    有祁暮寒開頭，其他三個排隊經過，沒人在意被祁暮寒留下的非人類伸出來又落下的手。
    又過了一段隧道，四個人來到那段盤旋向下的石梯，祁暮寒視線略過白酉之，看向顧清，加重語氣，“下麵可能不是什麼好對付的東西。”
    顧清低下頭，整理自己帶的東西，“那更要去。”下麵還有她的同學。
    這姑娘倒是真不惜命。
    一個女生都堅持要下去，剩下幾個大老爺們怎麼也沒有逃避的理由。
    然而有人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白酉之思索一下，“你們先下去，我隨後就到。”
    沒人廢話，顧清一馬當先走在前麵，那個走岔路的男生緊隨其後。祁暮寒抗拒的心情占了上風，跟自己還看得順眼的這人磨蹭了一句，“自己小心著點。”
    三個人的身影和燈光慢慢模糊，按距離來說沒走多遠，然而這黑暗的地方，就好像能吸收光線和聲音，十多米的距離仿佛就隔了層天塹。
    過了一會兒白酉之還能看見三道燈光出現在腳下對麵，一會又不見了。
    他專心的等著這邊。
    祁暮寒他們的動靜消失沒多久，地皇村祭司一眾從山洞出來，老祭司對待阿飄畢恭畢敬跟了幾步。
    然後，阿飄轉身要往幾個人離開的下麵走，老祭司等人遲疑了一下，阿飄麵前橫出一把黑色長棍，那是裹了黑灰色布條的刀鞘，看起來跟個長棍差不多。
    白酉之念出以前常在同事口中說出來的話，“特殊部門辦案，其他人回避。”
    阿飄哼了一聲，鬼魅般躲開祁暮寒的刀鞘，步態飄忽著向下，慢慢的找回了人類走路的方式，留下一聲聲重物與石板敲擊聲。
    白酉之隻輕鬆的勸阻一下，象征性的履行保護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的義務，攔在這裏。
    留下的地皇村人也不太怕這個年輕人，隻在原地竊竊私語搖擺不定，等著老祭司的決定。
    沒幾分鍾，又是一隊人從裏麵出來，這次是趙老板等人。
    趙老板的人抬頭看見地皇村的人悚然一驚，然後看見白酉之橫刀在前麵，放下心來，隻提著一點心，保持警惕。
    看到那五六個人的狀態，白酉之歎口氣，知道自己浪費時間，索性明白勸阻道：“下麵危險，閑人止步。”
    然後也不管這些人，直接轉身踏入黑暗，他沒有打開燈，腳下健步如飛如履平地，隻有暗色的瞳孔張開，黑暗中一雙貓眼瑩瑩發光。